那把野刺花
春天,似乎本该有细细的小雨来写意妆点着,并伴些若有若无浅淡的花香才对,这漫长的轻春,虽然总是沉睡着、干燥着,迟迟地不肯醒来,但从回暖的春风、点点返青的苞芽中,还是欣喜地感觉到:不久我们的大地仍将会迎来花的盛事,鸟的欢歌,叶的舞蹈…..快了,快了!
我坐在窗前,盯着屋外那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枝和一方光秃秃的菜园,支着腮傻傻地幻想,思绪的翅膀把我引向遥远的春山!
那是怎样的一片山林呢?那里的春天一片绿意盎然,生动活泼,所有的植物都是不加修饰却天然地存在,山的怀抱是温醇的,包容的,各种花草树木,不分高矮,不论贵贱,只要可能,它都一一接纳,就像一位善良的母亲,对待它的每一位孩子都是一样的,从不过分偏袒哪个,心中只有源源的公平的爱,于是这样的山林总是写着和谐。
忘不了山林里那天真羞涩的野刺花,爱它纯情的芬芳,每到春天,一簇簇花蕾沾润着春的细雨,亮鲜鲜的,明动着惊奇的眸子,暖阳阳的太阳薄薄地洒在那还沾有水滴的花苞上,黄绿色的叶芽小心地舒展,春草铺垫着花林,春水涨满了山溪,剌花就这样繁华地盛开了,从此,春天将不寂寞,着上了一身新艳的衣裙,野刺花就像是被画家泼洒出的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颜料,带给人惊喜的和最恰当的美感。这个时刻在心底里就希望它能开慢一些,再慢一些,久一些,再久一些,因为不忍心它的美丽仓促,不希望在还等不到与它亲切拥抱它已恍然如梦般地走掉,但似乎,它出现仍是短暂的,于是对它的期盼,也总寄予在来年的春天。
小时候,妈妈采回来的一把野刺花于我看来就是最幸福的礼物了,总 会高兴好大半天,那些花儿往往都是半开不开的,含苞怒放,饱满鲜艳,得到这些“礼物”后,我总会把刺花摆弄过去,摆弄过来,想让它以最完美,最“艺术”的样子呈现,俨然自己真的是位大插花师!这样把它插在盛有清水的瓶子里,就天天望着它,心里充满着无限期待,好像妈妈送给了自己一座花园!野刺花虽然生在山林间,田堤上,可是,这并不影响它在我心中雅致亲切的形象。儿时的审美艺术的培养,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没有套路,唯有自然些,再自然些才是美的。
如今,那些野刺花应该依然在遥远的山林中,在青葱的田野边无拘无束地生长、静静地绽放着。很久没有看到过它,没和它交换彼此间多年的感受,在的,我相信,它依然在的,干干净净地,在我的每一个春天,或者春天以外……
我用什么来偿还它给带给我的感动呢,寂寞还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