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觉山的钟声
爱国华侨黄泰楠创办的惠南中学即将迎来70年庆。这让我想起惠南中学的钟声......
大觉山的钟声
林森泉
“我来为种花,我走花未开。”这是弘一法师离开净峰寺时的感慨。
30年前,刚毕业的我,愿望不坏,很纯,一心想到一所较好的学校,当一名出色的老师。几经折腾,在贵人的帮助下,1987年9月中旬的一个星期一,我从小岞中学,改派来惠南中学任教初中历史,直到1990年6月离开还系着红领巾的学生。这是我跟惠南的结缘的原因。
27年来,那熟悉的师生跫音,时常在夜深人静时,进入我的梦境。
常穿灰色粗布衣的郭生管老师,总是很早起来敲钟和吹“催催子”,多年以后,总是让远离老家的我和寄宿生感念他的勤奋。至于他在走廓里小心擦净脚踏车的背影,正是那时代老师清贫的写照。
记忆中,教数学的许老师值日兼敲钟。据说,农忙时,他常在田间插秧。这都是为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有点粗壮的他,敲的钟声特别宏亮,催人奋进。但,不知有几位师生,能跟我一样,感受到那扣人心弦的礼乐洗礼?
第四节的后十分钟,大部分同学的脑子拒绝进补知识,总是希望敲钟老师的手表走快。作为次科历史,通常安排在第四节和下午最后一节,这被同学们称为饿课节。我理解处于长身体的大部分同学们的状态,一般最后十多分钟讲个故事或说个笑话,权当点心。因此,下课钟一响,同学们跟我道谢的声音,特别欢快响亮!
东园街附近的同学,似乎循着迎坡而飘的饭香而回家,入门叫妈妈,找锅灶。温馨的这一幕,让现已步中年的同学们终生难忘。而寄午寄宿的大部分男同学,则结伴快步走向学校的厨房,心惊饭盒饮罐被调皮的同学拿错去。在今天看来,那大水缸里的开水,实在不够卫生,但同学们有的喝,就很开心。
课歇期间,陈老师和李老师家属经营的“小卖篮”,经常迎来几分钟紧凑的热闹。两个不大的竹篮子,总是盛有许多好吃的小东东,被部分同学用来配上节课刚学的难念英语单词和半生不熟的数学公式,这好象个别老师闲暇时喝烧酒配几粒土豆(花生)一样。在我看来,正是这窄小的空间和短暂的时间,让一些同学们学会人生初级的相互分享快乐和美味,甚至还有几毛钱的相互信用借贷,以此增进了友谊,懂得珍惜还款的诚信!
大觉山上的相思树木麻黄树疏密相间,空气鲜爽,是同学们读书的好地方。晨夕午间,常有同学结伴在林下苦读。山腰凹部,有一小潭绿水,波光涟漪,爱华师养的几只鸭咪咪,应和着树上的鸟叫及读书声,常在水里自由嬉闹。这美景,有时会让在石岸洗衣的我发呆好久。
我住的地方,位于学校最高处的,是栋两层条石板楼。我的宿舍在二层的西边,在一棵榕树旁。每天早晨,各种鸟仔鸣叫,让我自然醒来。这是件“很天然爽”的感觉。等我告别住了3年的10平方米宿舍时,才发现榕树的枝丫已长到窗沿。树长了一大节,而生命必掉去一小节。这宿舍里所有爱的故事,也将湮灭在历史长河里。
刚毕业不久的我,觉得这是读书和教书的好地方,深信是地杰人灵的人才摇篮。因此,我将正在老家小岞读初中的弟弟,也带来惠南中学读书。兄弟同吃一罐饭、共眠一张小床。
最酷的标志建筑物,就是那侨光亭。它成为昭华老师为师生留影的好背景,也成为回母校的学子重拾记忆的地方。
听说,最初的建校资金来自惠南片区的南洋华侨。因缺“大脚”的捐款,故校舍没有荷山中学(侨建)气派。但,培养出来的人才,并不比荷山少。是啊,庙不在大,有仙则名。学校出人才,跟校门校舍气派皆无关!当然,跟名师、跟教与学的环境和方法密切相关。
令我难忘: 李锦章老师给予兄长般的无微不至关心,以及伟逊、飞鹏、加龙、若一、锦章、顶亮、培森、汀煌、世方进山等同事的做伙常伴,常在周末放歌喝酒于大觉山下。
那口见证惠南一段乡愁的铜钟,假如已被卖掉,确实可惜。但,绝卖不掉留在我记忆中钟声,卖不掉跟钟声一起成长的人和事,也卖不掉我跟初三90届和92届同学们曾经的欢乐和师生之间越久越醇的友谊。我常想,假如那口钟还在,不知能否再敲敲,让回母校的学子再次用心灵去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