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悬疑】哄孩子

正在家里看书的徐静觉得敲门声很奇怪。她打开里门，隔着防盗门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大爷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傻呵呵地看着她。

“小孩，小孩 ......”，这老人说话沙哑得像是失声，说的肯定是某个偏远地区的方言。徐静几乎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应该是刚才敲门是小孩子调皮弄的。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带着另一个小孩，附和着也是听不懂的话。徐静在这个小区自己一人租房住，她很警惕，什么都没说，关上了门。心想无论是骗术还是什么的，不理会总该没事吧。

这公寓楼是一个高层板楼，每一层都由昏暗狭长的楼道连通着二十几家住户，走过感觉像是进了宾馆。住户们有着不同的生活，做着不同的工作，都不认识，也很少碰面。所以带孩子的两个老人是不是住这里都很难说。

直到又过了一周的周二，徐静下班到家已经是快九点钟了。疲惫的她在公寓楼门厅里等电梯，那天见到的两个老人带着孩子也走了进来。

两个小孩一直在哭闹，那声音有点让人受不了。但两个老人并无烦躁的样子，嘴里发着：“哦呵，哦呵”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哄着孩子。

他们一起进了电梯，都是去十三层。走在长长的楼道里，徐静在前，两个老人在后。

“哦呵，哦呵 ……”

这声音一直跟着徐静走了好久，才拐进了一个房间。徐静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噢，原来他们住这家。”

此后的一段时间，徐静上下班，再也没见过带孩子的两位老人。

十一月份的时候，徐静感觉身体很虚弱，她决定在家休息一段时间。那是一段清闲的时间，她每天在家读读书、做做饭，偶尔见见朋友聚会一下。

工作日的时候，楼里住户绝大部分都上班去了，整个公寓楼很安静。只是每天十点多钟的时候，都听到那两位老人在楼道里哄孩子。

“哦呵，哦呵 ……”

有一次徐静开门接快递，那个老太太一直傻呵呵地站在旁边，看她从快递员手里接过快递、验货、签字。老太太一直在盯着她，让她不禁感觉寒意爬上后背，和快递员说完再见后，赶紧关上了门。

后面每天都能听到孩子在楼道里的哭闹，还有老人哄孩子的声音。徐静慢慢觉得那噪音很烦，后来又觉得孩子很可怜。他爸妈让这样的爷爷奶奶带孩子，对孩子成长肯定是不好的。他爸妈怎么回事，怎么也从未见过呢。

一天傍晚时分，徐静从菜场买菜回来，在十三层楼道里，看到一个小孩子在扒楼道的窗户玩。她赶紧上前阻止，认出来就是那两位老人经常带的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忍不住心里的疑问，问了孩子一句：“你爸爸呢？”

“爸爸.....睡。”

“妈妈呢？”

“妈妈…… 吃肉肉。”徐静想可能是妈妈在做饭，带孩子的爸爸大意睡着了，孩子自己跑出来了。她认得那家的门号，决定把孩子带回他家，并提醒他的父母。

敲了门没人应，门没锁，她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各种杂物乱糟糟的摆放着，桌子上没刷的碗堆叠，掉在桌子上和地毯上的食物看上去都开始发霉了。徐静喊了一声：“有人吗？”没有任何回应。她向里面走，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看是一个记事本，封面上写着“救命”两个字。

因好奇和紧张，徐静微微有些发抖。她翻开拾起来的本子——这是一本日记，但只是断断续续记录了几页：

2月3日

真是死里逃生，生命太脆弱了。可我这算是活着吗？

2月4日

那天真不该喝酒，真不该，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这般。现在像个废人一样，我该怎么办，晓玲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3月5日

晓玲把我爹妈从山里接过来带孩子了，也让他们照顾我。她也终于能上班了。医生说我还有恢复的可能性，我们能挺过去吗？

4月2日

我们就这样拥挤在这个小房子里。真不知道下面怎么过。和爹妈的生活方式差异太大。他们还不识字，大城市里的生活常识都不懂，带孩子根本不行啊。我怎么还没见一丝好转？！

8月10日

我再也受不了瘫痪在床的痛苦了。晓玲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我能理解，感觉真的对不住她。我想自杀，但是没有勇气。

8月30日

无望，无望。这是地狱吗？

9月

哦呵 哦呵 哦呵 哦呵 

后面的每一页都是同样的两个字 ......

“走，快走！”徐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在乱糟糟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他很干瘦虚弱的样子，却惊恐地睁大着眼睛。徐静两只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她想跑却一动也动不了。

“妈妈 …… 吃肉肉……”，徐静哆哆嗦嗦慢慢转过头——那小孩攥着一节人的手指！举着要递给她的样子，傻呵呵地看着她。

徐静努力转过自己已经僵硬的身体，想要跑出门。

门口站着两位老人，哄抱着另一个小孩，傻呵呵地看着她。

“哦呵，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