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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驻村日记》(三)

2019-08-16  本文已影响0人  03cef3185986

      根据前天的安排,昨晚各社召开群众会,我和何强在一社开。东山坪村是非贫困村,何强在乡党政办公室上班,下派兼职这个村的第一书记。

      一社群众会,就在比较居中的社长武太峰家里召开,他召集好大家安静后,何强主讲当前的政策。东山坪村共四个社,这个一社离乡街道最近,条件最好。现在任务紧迫,四个社同时开会。二社是汪文书在开,她也兼任社长,本来安排我去二社,但我晚上怕骑车,魏竹青主任在三社,汪书记在四社开会。

      这个一社大多数没有外出的家庭都有人来参加会议。全社六十多户人,有几户全家在外,有几户只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在家,来参加会议的不到三十个人。如此炎热的天,只是晚上凉爽一点,能有这么多人来参加也不错了。

        各社的群众会,当然没有乡上召开会议那种气氛,那就是任务来了那种严阵以待的紧张气氛。这几年国家通过扶贫政策带给了农民很多实惠,但还是觉得农村一些人还是很苦,不然一些农民也不会通过各种方式,想尽千方百计去申请或要求某种政策的享受,大多数家庭要不是靠家中的青壮年劳动力出去挣钱,还真没办法维持各种日常的开销。

      我的任务只是作一下会议记录,留一点影像资料。目前的问题主要是当前贫困户的产业发展没跟上,危旧房改造未完工,以及对政策的知晓度不高,缺少感恩之心。甚至对帮扶人也有很多意见,我详细记录了何强针对关于部分贫困户对帮扶人不理解这方面所作的发言,抄录如下:

      “我们首先要明白帮扶人的责任,他是给我们宣传讲解脱贫攻坚政策的人,是给我们发展产业提供指导意见的人,除了这些,还可以帮我们发展产业协调贷款,帮我们联系销售产品。你们要多与他们沟通,不懂的要多问。但是如果再有更多的要求,他们也很难办到,因为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还有自己要养家糊囗。一些小的没有照顾到的方面,就多担待一点。部分人甚至想向帮扶人借钱,这就过分了。打个比方,帮扶人应该算是老师,而不是银行经理。他没有这个义务。”

      每个地方都有即使享受再多政策也因一点小事而不满意的人,会还没结束,通过微信魏主任说三社开会有人吵起来了。既享受了易地扶贫搬迁建房、又享受了低保的贫困户王有聪,又叫王大炮的在会上发飙。暂不管他,明天问一下是怎么回事。我参加的这个社,一直到会议结束都秩序很好。

      散会后我骑车回来的时候,天气凉爽了,何强开着车一直在前面,走得很慢,虽然路不算远,晚上还是有点害怕,我知道他是关心我,心里有点感激。直到我关门上楼了,他才把车开走。

      我这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中午睡了一会儿。散会回来匆匆洗了澡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想了很多事情,每晚照例与老公李平冬视频,他说,“知道你在开会,没回信息。早点睡吧。这么热的天,中午不要往外跑,不要搞中暑了。”他看我很疲倦,又说,“你请假回家休息几天,陪陪妈和儿子。”

      儿子的名字用了我们两个的姓,李杨,小名杨杨,有多数男孩子都有的调皮捣蛋。李平冬在绵阳一家公司上班,一个小小的管理员。这个月我有两个星期天回县城的家里,他又有事回来不了,其余两个星期天就在驻村的地方耍,有一天晚上,我们和邻近驻村没有回家的同事,相约去十多公里以外的镇上喝酒唱歌,也算放松和快乐一下,那天也有汪书记开车去了。

      久不见面,他还是有一点不放心我,说实话我更不放心他,毕竟他是个意志比较薄弱的人。经常和狐朋狗友们一起喝酒,难免不受人影响,他同路的有个叫文与林的人,我看有点不太正经,他不知怎么加了我的微信,隔三差五发一些问候,有时出于礼貌回复了,就又发一些暗含挑逗的词语,我几次都想删了他,可碍于他是老公朋友的份上,一直保留到现在。我在微信问他,“你给发这些,你老婆不在身边,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说,“怕什么,现在这个社会,谁又是谁的唯一呢?现在还有唯一的吗?”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

      “我不给你开玩笑了,李平冬看见了不打你才怪。”

      “我不会保留信息的~,放心吧亲爱的~朋友的~老婆。”我简直无语,我又无法通过他来求证老公的一些情况。

      有一次他居然在微信朋友圈公开发了一段不知从哪抄来的文字:“ 自从遇见了你,我才知道过去的日子是多么苍白和无味,我真想向全世界宣布,我爱你。可现实逼迫我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倾诉,见你一面好难,见面的时间好短暂,可见面之后的快乐,让我回味和兴奋。”似乎是隐约的暗示他对老婆之外的人那种感情的表白,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不远处河水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窗棱上反射着淡淡的如霜月光,众多的蟋蟀不知疲倦地演奏着夜曲,听起来像知了的叫声,可夜晚是不会有知了叫的。公路那边稻田里传来的蛙鸣也持续不停息,还有偶尔有经过的车辆呼啸而过。所有这些水声、虫鸣等等反而衬托了夜晚的宁静,正因为在宁静中才能听得见这么多的声音。这么大一栋房子我一个人住,虽然睡前检查了所有的门窗是否关好,还是有一些害怕。一个人在外,真的孤单。

      住在楼下的同事张龙请假几天了,这栋房子只住了我们两个人,一男一女,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周围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村上的和我们混熟了,甚至开我们的玩笑,其实哪有那么一回事。

      躺在床上,辗转无眠,又想起文与林那句“谁又是谁的唯一呢?现在还有唯一的吗?”总觉得说出了一些现实。这句话也包括李平冬吗?我是他的唯一吗?但愿不会吧?我胡思乱想了,可又无可奈何。

      使劲地闭着眼晴强迫自己入睡,可越强迫,思绪越是天马行空。想过去的事,想眼前的事,想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些烦恼。也想家里的事,想老公,想孩子。说起孩子现在都马上要读四年级了,还由他奶奶监管。每个星期天回去看见他,心里都很愧疚。我们夫妻二人都有各自的事,这一年我又来东山坪村驻村抓脱贫攻坚。陪伴孩子的时间比以前更少了,唉。这个月孩子放暑假,我本来应该抽更多时间在家陪陪孩子,辅导一下他的学习。可这么多事情,走得了吗?

      儿子下午给我打电话,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妈这个星期回来不了,李杨,你自己要听奶奶的话,放假在家,多陪陪奶奶,不要一个人上街去。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妈,昨晚我梦见你说,你就在那里住了,不想回来了,我急得哭了。”

      “咋可能,我就是想在这里住,也舍不得杨杨啊。”

      “那好吧,妈妈,白天太阳大,你骑车慢点,带个帽子凉快些。妈妈再见。”十岁的杨杨知道体贴人了,我当时眼晴都湿了。

      回忆这些错乱无序的片断,度过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失眠之夜,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附近有鸡叫了,我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四点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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