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老爸

题记：很久之前就想写写我眼中的老爸了，之所以迟迟味动笔，一是担心写不好。了解的越多，越难用语言准确描述如此立体的亲人。二是越长大，越能体会老爸对我太好了。与之相比，我为他做得太少了。我不敢面对仔细回顾带来更重的亏欠感。三是老爸老了，加上我常年在外，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了。时间嘀嗒嘀嗒流过，越来越紧迫的离别让我很恐惧。克服上述种种心理压力，在本期周更结束之前，把我眼中的老爸付诸笔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提示自己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上次回家是20年春节，仅在家待了半天，就因为疫情困在婆家，没能再回娘家。今年响应留沪过年的号召，我们再次无法回到娘家，只能留在上海过年。所以算下来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大年三十带着娃跟家人视频，在我跟老妈聊得热火朝天之时，老爸伸到镜头前，跟娃互动。嗯，好久不见，仔细端详镜头前的老爸，我发现他变了：️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脸上的老年斑更多了，脖子伸得更往前了，腰也探得更低了。尤记得姐姐开玩笑：老爸40岁的时候，看上去就像60岁；60岁的时候看上去还像60岁。时间如梭，转眼间老爸已经70多了，家里最小的我也已奔四。如今老爸更老了，而且他变老的速度比儿女的成长速度更快。老爸已经七十多了，而我也已经奔四。️最近几次视频，他不再那么高冷，他竟然学会主动跟我交流了，而我也越来越愿意跟他说说话，或许我们都意识到彼此的交流机会越来越珍贵。

但是老爸一开口跟我儿子说话，我瞬间发现他还是那个他：

  他依然不会哄娃。我小时候最熟悉不过的哄娃两句话—你听话吗？不听话要打屁股…老爸自以为用这种方式是在跟娃套近乎，殊不知无形之中造就了“可怕的”的形象，即使别人多次提醒，他依旧用着自己的方式口头表达喜爱之情。

️他依然瘦瘦小小。每次开家长会，我极力阻拦老爸参加，因为我嫌弃他矮，以致我找对象的首要条件是个子高。他曾笑着跟我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家里没有吃的，十多岁的他饿得眼冒金花。但是躺在路边，拿石头压住肚子，就不会感到那么饿了。年少无知的我，把这句话当成了段子，左耳进右耳出。如今，我才明白正在长身体的年纪遭遇这种苦难，能够存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赶上个好时代，老爸会跟伯伯和叔叔一样高～

️他依然那么无趣。年轻时就只知道闷头干活；不会吸烟喝酒，不爱聚众玩乐。年老了偶尔坐着公交车逛逛集市；打开电视看看台海局势。每月按时把工资交给我妈，口袋里仅留少许零花钱应急。逢年过节不晓得买点花里胡哨的东西哄我妈和三个崽儿。记忆中他就给我买过两次衣服，一次是三四岁时的披风，一次是十几岁的运动装。这个男人在我出生的时候，已经40多岁了。前四十多年的生活，他不爱说，我不了解；近三十年的生活，我很少关注他，我也不了解。

️他依然那么抠门。老爸偶尔逛集市，真的就是逛，只看不买。小时候很期待老爸回来给我买点吃的玩的，但是绝大多数期待会落空，渐渐的就不再有期待了，嗯，反正啥也不会买。可是就是这个抠门的老爸，数年来自己舍不得吃穿，却在我结婚和买房时，给了我一笔不小的数目，为了减轻我的经济压力，也为了让我在婆家站得更直。尽管在别人看来，可能不多，但是我知道对于工资只有几百块钱，还有三个娃的老爸来说，这是几十年的积蓄，是一个多么沉甸甸的礼金。这个最舍不得花钱的男人，却最舍得为我花钱。

️他依然不会抱怨。16岁时，爷爷过世，老爸和大姑带着一家9口人生活，孤儿寡母被周围邻居欺负，他一直用最隐忍的方式，靠着自力更生，给予家庭最大的付出。辛苦操劳习惯的老爸，如今70多岁了，每天还在忙里忙外。这个在苦日子里浸泡过的男人，心平气和的坦然接受着生活给予的一切。直到我体会了生活的苦之后，才深切体会到能够咽下这么多的委屈，需要多大的隐忍。不跟别人比，只跟自己比，需要多大的勇气。这其中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老妈脾气有点大。我也只是侧面听说过父母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头。

️他依然老实本分。他是没本事的人，没有赚大钱，发大财，一辈子只干泥瓦匠。但是老爸却把这件事做得实实在在。每个包工头都很认可老爸的人品和干活质量。爱我所做，把手里的事情做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持下去，并非易事。这也是我要跟老爸学习的地方。

️他依然心中有爱。当年欺负我爸的邻居得了重病，其它邻居都恨不得远远躲开，免得摊上事情。可是我爸每天主动去看望，嘘寒问暖，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放佛当年受过的欺负从来没有发生。我不解的问他：“他是罪有应得。你怎么不仅能放下过去，还要去帮他呢”？“谁还没有点难事呢，能帮一把是一把吧”。我爸平静的说完，又去忙着照看邻居了。有不忍之心，又心怀大爱，这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在我心里瞬间高大起来。

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如今已为人母亲的我，也在努力做好自己，为我的娃做一个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