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当你的智能手机呼叫出去的另一端是一位八十几岁高龄的老人时，就得习惯十次里有十次都不通。

和去年不一样，今年开始平均每周往那边打一次电话，且将时间放在晚上九点多。这样虽然会打扰老人家的清梦，却很少出现不接的情况，因为这么晚，如果不是睡着，那还能有什么可能性呢。

可是今天九点十分开始呼叫，一边走一边呼叫。

第一次没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么大的声音还没有吵醒她，要么是手机不小心被静音，另一种可能性不大敢想。

可偏偏就是抱着一丝侥幸，或许真的是第一次不足以将她吵醒呢。

于是在公用厕所方便的时候打开免提又打了一个。

一分多钟的震动以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吓得我赶紧挂掉了。

正好公用厕所旁边就有一辆小蓝车，扫码，开锁。把挎包丢进篮子里，把手机拿在手上，骑了上去。

一手掌控车把手，一手继续开免提拨打第三个。

震动不断，依旧不通。

今天的车老是骑到坑坑洼洼里去，我不得不尽量把拿手机的手也放在把手上保持平衡。可偏偏旁边还格外多的大货车，噪声大得我又不得不高频率地将手机放在耳边确认有没有接通。

在一个转弯之前，在接连打了五通都还是没有接通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决定在转弯以后，再打最后一通。

在转弯的那个红绿灯路口足足等了一分钟的红灯。

在转弯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秒莫名想了一下生命会不会就那么随意地终结在路口中央。

然而还没等我想到下文，就已经顺利通过。没有一惊一乍，没有半分惊险。

成功进入另一条道路以后，就开始呼叫刚刚决定的今天的最后一通。

震……震……震……

突然一个音节蹦入耳朵，我惊喜地把手机凑在耳边，却仍是震动。

哪里来的人声？

或许只是不知名的响动，也或许只是幻听。

很快，这一通呼叫以失败告终。

拿着手机纠结了半分钟，看着眼前这条比较平坦的路，又按下了呼叫键。

还是震动。

震……震……震……

突然！又有人声！而且这次比刚刚更加完整！

心里一颤。

可还没等我把手机放在耳边，身后一对骑着电动车的情侣就骑到了我面前，还穿过了只剩三秒钟绿灯的路口。

而我只能停在路口，继续拨打着今晚的第八通电话。

这次停在路口，突然发现手机传来的震动声非常的不清脆，就像是人说话的时候沙哑着嗓子的感觉。

大概是那头把手机压在了枕头底下，还压得紧紧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拨了这么多通，还没听到？睡的这么安详吗。

或许吧，或许真的，睡得，十分，安详。

等回到学校，记录显示拨了九次。

大概是在上述胡思乱想中又拨了一次。

当然还是无人接听。

愿，那头的她，当真是，睡得十分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