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赏雨,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昨天傍晚,有风吹起来,大约是三级,给这个前些天闷热的城市注入一丝清凉。人们在欣喜中期盼,且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吧,来一场雨是最好不过了。
晚上不开空调,电风扇的风居然也能把我送入安静的睡眠中,少见。凌晨4点多醒转过来,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不大,却也响声哗哗。
雨水的湿润夹裹着风,潜入房间中,凉爽清透。起身开窗,江面白茫茫一片,两岸的山隐约难见。此刻的它,是蒙着面纱的娇羞姑娘,只待你揭开面纱跟你走。
我想,雨是有况味的。
南宋蒋捷有词作《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短短50多个字,写尽了三个不同的人生阶段,听雨的不同心境:少年的听雨只为情趣,是年少轻狂、人生虚度的肆意放纵;中年的听雨是寄托苦闷,是孤独无依、前路茫茫的悲戚忧患;晚年的听雨是记录开悟,是心境转宽、听任自然的旷达闲适。
古人尚且如此,我等现代人,也不会不同。
十几年前,高考结束的夏天,那场雨,冲刷大地,撞击万物;伴随雨同来的,还有风,它想温柔摸摸我的脸,吻掉我的泪,但雨的迅猛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手上的分数条,让我不勤攻读、荒于学业的事实昭然若揭;我哭,却发不出声,我喊,风灌满了胸腔;我坐,却想到人生恐怕从此再无稳坐菁菁校园的可能,我奔跑,分明感到有什么在扯着脚步。
那年,在家乡的小城,还是少年心性,前途未来两茫茫的况味,还是联想到了。
但生命的况味,不单单只有失败后的茫然无措。
童年时期,放学时恰逢雨落,妈妈来接,粉红的伞撑开一朵花,雨滴自天空坠下,跌落到伞上,两相碰撞,四散飞溅,溅到头发上,是小小的透明水珠,溅到脖子里,是丝丝的冰凉惬意。
童年的雨,是欢快,是跳脱,是心无尘埃的欣喜。
少女时期,粉红色的心事要锁进日记本,害羞带怯的约见却是在雨后。两个眼神澄亮的少年人,可以共挤在一把小伞下,也可以头顶空空,并肩观雨而行。说了什么没说什么都不重要,雨是媒介是点缀是初衷。
少年的雨,是懵懂,是萌动,是初起涟漪的羞怯。
中年时期,有时想雨来,那是挥汗如雨的炎夏、天干物燥的深秋;有时不想雨来,当自己出门办事、步履匆忙,家人孩子在城市的另一端,衣衫单薄、未备雨具;当母亲发间有微雪、髪上有浓霜,却患上遇雨就复痛的关节炎。
中年的雨,是取舍,是选择,是心有牵挂的责任。
窗前赏雨,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年龄不同,境遇不同,雨被赋予的况味便不同。童年的雨,赋予了无忧无虑的况味;少年的雨,赋予了情窦初开的况味;中年的雨,赋予了酸甜苦辣的况味。
其实,雨还是雨,你我也只是你我,如菩提无树,明镜非台,你,还能由一场雨,想到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