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日记

前言，此篇纯粹记录本人面对亲人死亡的心路历程，或会引起读者的悲忧，请慎读，愿一切安好。

一夜生死两茫茫，回首前尘种丝网，

一念起，一念灭，

尔心安处，是尔乡。

12.21 我哥电话我，说身体出了毛病，要我帮预约专家检查确诊。我一惊，下意识问，要不要去珠海接他，他笑了，说自己觉得还好啊，又没有动不了。

12.22 我哥电话，还在吊针，公司工作也需要交接，晚上才搞掂，不回来了，明天才回吧。我又问，需要妹夫去接吗？他还是说不用。我嘀咕着，你妹夫的福利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12.23 我哥中午返到妈妈家，我们一同午餐，看他精神尚好，我放了心，便说预约了专家教授周一上午看诊。我们交流了一下他的病情，他发病的时候是感冒，过了几天咳得都吐血丝了才去看第二次医生，虽然医生说怀疑白血病，但他还觉得只是自己吃错了药，居然吃了田七粉，所以抑制了血小板凝血功能，同时还不忘教育老妈，中药不能乱吃。随后问，猪猪猫呢？我说，病严重了，被妈妈丢了快半个月，找不到，可能已经没了，他听了相当愕然，我俩为了妈妈的行为，默默地沉寂了几分钟。

哥哥给我们一家三口捎了零食，都是我们爱吃的。我孩子送了圣诞老人糖果给舅舅，应该是他收到的唯一一份圣诞礼物。过后我带着他和孩子去营业厅开电话卡，娃说喜欢跟着舅舅和妈咪一起玩，虽然其实是去办事。他说，可能要治疗几个月，开个不限流量的套餐吧，澳门的卡都不限流量，我觉得他真的很喜欢澳门的生活。

他口渴，我说你不是生病了吗，不要喝饮料了，买一瓶水吧，他人生第一次听了妹妹的话，买了一瓶农夫山泉。他要存钱进银行，我带着孩子不方便，他便说跟我去银行然后自己处理就可以了，我开玩笑说，要不要骑个单车？他笑了，说好久没有骑过哦。我说，那就试试吧。当时我不知道他体内的坏蛋那么多，如果知道肯定是不敢让他骑。

我扫了小黄车给自己，扫了摩拜给他，共享单车响起了圣诞歌曲，我说，你去澳门工作后，第一次在广州过圣诞哦。我娃则兴奋地大叫，比赛！比赛！他骑着单车，跟着我母女俩骑在大马路上。办完业务，本还想和他吃个下午茶，看他样子好累，于是就分手了，看着他打车回去，宝宝大声嚷，舅舅拜拜！

12.24 哥哥这一天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陪着老爸老妈，过了一个平安夜，他说，戒了烟二周。这一天他必定想了许多，还把他的收藏品都拍下来。妈妈说，不知道在房间里忙碌什么，一直发低烧。

12.25 大早老妈带着我哥去医院挂号，等了一个小时，我都到了医院，医生才姗姗迟来，终于轮到我们，医生一看报告，第一时间发现诊治报告上的名字是他的同学，兴奋地说，这是我的同学耶，镜湖医院有好多我们的同学，然后才看细节，脸色变了，涩涩地说，你知道自己是大概什么病吗？最后才开始问诊。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哥已经在澳门住了二天天医院。医生说医院没有床位，建议我们尽快去急诊那里做骨穿，还写了另外一个当天出诊的教授给我，让我马上去挂号，希望能拿到床位。于是，我们在一家七层楼的医院里逐层“游荡”，分别挂号，付款，拿化验瓶，化验，送检……，乱七八糟搞了大半天，哥哥一直发低烧，累累的样子。

下午急诊科开了很贵很贵的自费药给他输液，因为验血报告血小板很低，不被允许出院，急诊科决定留观一晚。我仔细看看他带的包里，居然都备好了各种住院用品。

老哥好友来看他，一直陪伴，这天，因为没有床位，无法安排治疗，没决定做骨穿。我们不知道骨穿原来是鉴定白血病的种类而不仅是确诊白血病，手术不过十分钟。于是又拖了一天。等待朋友找二院的床位时，哥哥把他的财产、密码、心愿都告诉我了，并说确诊了白血病就不治了，回家待着。我开始有点惶恐，劝叫他不要放弃治疗。

这个圣诞，老哥没有收到圣诞节礼物，反而收到了死亡通知书。

12.26  我哥在一院呆到中午，还发着低烧，精神不好，终于等到了二院的床位，也多谢老哥的好朋友，他出了不少力。下午四点半终于进了二院，医生马上安排了骨穿。二十分钟后，医生很严厉地对我说，必须马上安排化疗，情况非常差，进院的血小板还没有回到10，随时颅内出血就没了，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茫然地说，是的，知道了。其实我内心一点准备都没有，强装镇定。医生看了化疗药物，发现医保好像纳入了这些药物，热心地告诉我不用担心费用了。我把它当做好消息告诉了哥哥。

12.27 为了多争取时间，我哥和我讨论后，决定接受医生安排。医生把我叫去签同意书，又推翻昨天的说法，说医保现在门槛低了，可是化疗必须的药却设为二线药，我哥是初病，二线药的意思是治好了又复发才可以算医保药，反正意思就是第一期化疗请做好预算，至少十万加……。我哥说，签！既然是搏命，第一次就把最好的药用上了，打赢了才有之后，于是这天我签了好多自费的昂贵的药品。

决定后，回家路上，我感觉松了口气，好像老哥只要化疗就能马上好了，想着在广州呆几个月也不错，以后病好了就辞职吧，反正他够资本提前退休，他的什么宝贝，我都不要，他可以做网店买卖，我也可以帮他，不结婚也没问题，再请个保姆打扫和煮饭，一切都会好的。我通知了父母我们的决定，爸爸说，好，把钱全花光，先治疗，以后再说。我们都以为这是转机，没有人忧伤。

晚上，姑姑打电话来，一开腔就急坏，说不能化疗，接受化疗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说，我们已经签了，开始了，没得回头。但是一晚上我辗转难安。

12.28 早上我哥电话我，说姑姑昨晚也跟他说了，原来化疗药还没上，让我马上过去医院商量。去到医院，姑姑,姑父也到了，说了许多化疗的问题，觉得可以考虑中医治疗，不用受那份化疗的罪。哥哥动摇，我知道他最怕痛，怕头发掉光，怕躺在床上受折磨，没了人的尊严。爸爸不理解，当场痛哭，说不想哥哥放弃治疗。我们都安慰他，说不放弃，只是改用其他方案，毕竟这个病就是绝症，用什么方案都是碰运气而已。最后放弃了那些已经签了的昂贵的药物，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

医生知道后气急败坏，一直在劝我们，居然说不是为了病人，病人这种情况随时会离开，谁也没法说准，可是家属现在就放弃治疗，以后会没法面对自己，我突然觉得被道德绑架了，大家被冲击的毫无思想能力。最后我哥说，横竖一死，出去自在几天也好，我不停问自己，如果是自己，我要放弃化疗回家和家人过几天未知的生活吗？我觉得我愿意，于是我便支持他。

我马上转移视线去安排约定中医师，以及出院后的护理安排。老爸老妈则回家做准备，等待医生通知出院。我哥说，在病房里心情不好，戴什么口罩，各种心理暗示，精神更差了，恨不得马上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是啊，我也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我苦苦寻求一个中医师的帮忙，但是所有医生朋友都说，急性白血病，没有中医的角色，只能化疗一条路，我不敢说给哥哥听，可是他还是看到了我与中医师的微信对话，沉默起来。片刻后我哥转了一大笔零用钱给我，叫我不用节省，该吃吃该用用，别犹豫，免得辛苦了自己。我说我够钱花，不用担心我，不如留着给他交社保，他有点失神。

12.29 姑姑大清早急电，说找遍了中医师都说没有可能接治我哥的病，她担心之前说中医的情况说得太简单延误了哥哥的生机，又回头来劝哥哥化疗。哥哥彻底蒙了，我的第六感很不妥，觉得化疗可能没有大家说得那么重要，可是我不敢说，不敢再讨论，医生朋友们都说，要相信科学。我很慎重地再次向哥哥确认，真的要化疗吗，真的决定一条路走到黑？不改变了吗？他用毫无把握的神情看着我说，还是跟主流方向吧，化疗就化疗了。我呆在他旁边，想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停在看手机，有时看小说，有时看百度（后来发现他手机搜索历史，都是关于白血病和治疗方案的，那些民间医治和西医方式他都看过了不少），既然决定化疗这条路，就接受，开始吧，不想了。

医生元旦休假，但是一听到我们同意化疗，还是积极安排值班医生来跟进药物，很快，下午就开始上化疗针。这一天下午，他只觉得没有胃口，恶心，但也没有呕吐和更严重的情况出现，预设的状态好像没有出现，我带了零食和牛奶过去，想让他调剂一下口感。他说，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

12.30 化疗第二天，哥哥不想吃东西，只吃了一个苹果，医生居然提醒我去问他的一些财产问题，不要最后啥也不知道，辛辛苦苦赚了钱最后充公给银行，可是我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仅仅和他讨论了他公司的保险索赔情况，看他很疲累，话头一停顿，转眼就呼呼(～o～)zZ大睡了。我觉得我哥无比淡定啊，好像也没啥放不开，于是我也开始淡定。以后想起来，总觉得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多说说话，或者他内心其实惶惑不安呢？这几天孩子都拜托她奶奶看顾，我回到家，累瘫了。

12.31 看我辛苦，老公主动说他去医院值夜班，看护哥哥，让我在家休息。夜深了，我发微信问，哥哥情况好吗？他说已经呕吐过一次了，还有好几包药要晚上12点才开始吊。刚开始我哥还可以下床去厕所，后来便需要他陪同，不过说暂时我哥精神还可以。

睡前看了一下，十二点半，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人生是一场难得的修行，不要轻易交白卷！老哥，2018年来了，新年快乐！" 我一直等到凌晨一点钟，哥哥没有复我。

1.1  凌晨三点左右，我突然醒了，心跳有点快，上了趟厕所，坐在黑暗中发呆，看着熟睡的娃，觉得最近几天好像做梦似的。呆了一会，想知道当时几点，拿起手机一看，老公居然来电四次……肯定是不好的消息，我手有点抖地回了电话，果然，老公说我哥脑出血了，医生让所有家属都去医院……夜半三点四十五分，我也不得不响起了老公姐姐的电话，拜托她来照顾孩子，姐夫则陪着我赶去医院。

哥哥在昏迷中呻吟不断，老公简单地说了凌晨三个小时里我哥发生的事，连续呕吐多次，拉血尿，突然感觉半边身子无法控制，然后失禁，昏迷，呻吟，痛苦地叫……我觉得害怕，没想到老公居然在这三个小时里独自面对着了这一切。

早上安排父亲和老公陆续离开医院后，我和妈妈继续熬到了十点，医生找我谈话，就目前的情况向我作了说明，说目前必须面对两个问题，第一，颅内出血面积大，就算没有癌细胞光是颅内出血就够致命，虽然抢救及时，但是不知是否能抑制出血量，因为血小板太低又不能用外科手术治疗解决，而紧接着第二点，体内的癌细胞因为无法化疗下去而继续滋长，像攻破城池的叛军，迟早要把守城一方全部灭掉。所以结果可想而知。院方只需要观察一晚，晚上CT出来，出血面积如果没有增大，就有希望继续治疗，但是如果持续增大，那代表抢救方案也无法控制出血情况。这样院方就要家属一句话了，继续治疗就继续用药，甚至最后争取用机器（进ICU）维持呼吸，但无法保证维持多久，只是尽力而已，这一番话，我不停地在消化，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下午哥哥的中学同学们，以及大学好朋友们纷纷赶来探视，可是他已经没有感知了。晚上CT 结果终于等到，出血面积持续增大，我两眼发黑，因为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1.2  事已至此，救与不救，都无法逃避残酷的现实。上午十点我站在大太阳底下颤抖着，决定必须最后帮我哥一把，他说过的，做人最起码要有尊严，他必定不愿意做一具没有生存能力的活死人。我与父母交流了想法，尽管不舍，可是看着哥哥在病体中痛苦的喘息和挣扎，父母都难受极了，老公说，哥哥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要绑住我？！

医生为了让我们更直观地了解病情，开了一个专门的说明会议，尽管医生说现在还不算是她见到的病人最痛苦的状况，但要我代表家人说出放弃治疗的话，还是非常的沉重，压得我几乎开不了口。

签了放弃治疗的同意书后，院方只维持着一些生命维生药物，完全放弃输血小板和用控制癌细胞的化疗药物了，我们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癌细胞攻破他体内最后的防线。

下午三点半，病房里突然飞来一只虎皮鹦鹉，落在我哥的病榻下，我蹲下来轻轻伸出手，它便跳了过来，亮晶晶的眼珠歪着头看我。护士赶紧来把它捉去窗边放飞，没想到它又马上飞回来，后来护士只得捉它去另外一个窗边。没想到经这么一闹腾，我哥好像突然恢复了神智，居然不时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

这个晚上，我坐在餐厅吃饭，哭得一塌糊涂。哥哥的同学打电话过来问候，我说不出话。我记得哥哥说，苟延残喘不是他所愿，吾心安处是吾家。彻底痛哭流涕后，我再没哭过。

1.3 这天哥哥居然全部能听到我们的呼唤，我们每个人去握他的手，都得到了他强而有力的紧握。我说，如果你听到我说话了，就用力捏我，他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我，还朝我站的方位看了一眼。父母，亲戚，他的朋友们、同学们，我们都感受到了他的这份激动，大家觉得好像奇迹即将发生，都不愿意相信他没有了生存的希望，只有医生很沉重地说，这只是抢救及时的药物效果，是短暂的。我内心明白，或者这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回光返照。晚上我与孩子一起诵经，我希望，有孩子那份纯真的祈祷，能让哥哥多一分安宁。

1.4 早上八点，妈妈来电，说哥哥持续高烧，很难受，今天也不会回应了，叫我过去时顺便买些退热贴，可以让他不那么辛苦。我突然第六感很奇怪，于是说，妈妈，你在哥哥耳边诵经吧，一直念不要停，我觉得可以让他得到安宁。

九点半，还没出门，姑丈来电说，不用买退热贴了，你哥去了……。我重复着，我哥没了。出门时，我握着老公的手，镇定地说，别哭，我们不要哭。赶去医院途中，我骑共享单车，转公交，各种折腾，就是不想马上打车飞快去到，或者我的内心深处觉得无法面对，就这样要告别我唯一的哥哥了。

到达医院，妈妈已经帮哥哥整理好了遗容，穿上了他喜欢的衣服，然后眼红红地告诉我，她按照我所说的，不停在他耳边念经，念了半小时左右，哥哥突然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呼吸，没有痛苦，非常安宁。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拿出手机，把我和孩子晚上念诵的内容一遍又一遍地放给空气听。此刻，我仿佛看到陷入混沌的哥哥漂浮在空气中，一遍一遍地听着，认真地听着，没有信仰的他也跟着一起念诵。我最后轻轻地握了他的手，说，哥哥走好，记得跟着念，不要害怕，不用害怕了。

根据佛教朋友的解释，人离开后其灵智在24小时以内还是存在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我临时抱佛脚，阿弥陀佛，却无形中帮助了我和我妈妈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直接面对亲人离世，没有太多的痛苦和悲伤，反而有了支持的力量。

随后的法事，安排后事等等，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尽管仿佛在梦境里，一切都朦胧而真实，我一遍又一遍地签着自己的名字和哥哥的名字，而这些不过是例行公事，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庄周。

1.5 休整的这一天，过了最寒冷的一个小寒。天气由晴朗变阴冷，冷到让人怀疑人生。

1.6 哥哥出殡，我和丧葬负责人员关于能不能每人去送一束花一事有点小分歧……其实我着相了，我哥貌似不喜欢鲜花，特别是菊花。不忍眼睁睁看着他被火化，我拒绝了观看。妈妈一再念叨，容颜化得极好，就像熟睡了一般，没有病容，没有痛苦的感觉，那身唐装，正是酷爱历史的他所喜爱的服饰。妈妈对一切都满意，唯独从此缺了儿子这块心头肉。

……

1.10  哥哥头七，我们准备出发去领骨灰时，失踪一个月的猪猪猫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它拖着瘦弱的躯体站在我的面前，却神态自若。妈妈说，走吧，别理了。我走不动，只觉得冥冥之中有天意，猪猪猫居然没有死，回来了，是来送我哥的吗？我坚持把它抱回家，郑重地跟妈妈说，这是上天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你不能再抛弃它了。为了让妈妈更容易接受，我说，它必定是回来送哥哥的。

下午殡仪馆回来后，我顾不上吃饭，赶紧去买药，买葡萄糖，回家治疗猪猪猫，它的声音是那么有力，我绝不放弃。

1.12 处理了哥哥的事情后，我坚持每天过来给猪猪猫开展治疗，然而它却一天比一天衰弱。

它的病其实根本没有好，根据观察，应该是中耳炎导致流脓。我实在太惊讶，当初它已经把脸都抓出了血，妈妈因为无法处理才决定抛弃它，虽然我并不同意妈妈的做法，可是我知道的太迟了。然后，这种病情它居然挺过来了，这一个多月，还是在户外，又冷又湿又不容易找到吃的情况下，我讶异于它的顽强，又无比理解它想回家的心愿。

然而这一天晚上，我的第六感再次给了我奇怪的感应，它混沌了的眼神和表情，居然让我想到了哥哥弥留之际的状态。我不由得跟妈妈说，请准备一个盒子吧……

1.13 早上妈妈来电，猪猪猫没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不是她再次抛弃它，时间正是哥哥离世的时辰。我不由想起一个朋友的说法，但凡亲人离世，家里肯定出现某种生物，有的是一天，有的是三天，一般都说，是亲人魂魄回来看看，看过，放心了，便离开了。猪猪猫，是被哥哥引导回来的吗？无论如何，亲爱的它，已经十八九岁高龄的猫，我更愿意让它安静地在熟悉的家里离世，而不是被遗弃在街头，肮脏地死去。

至此，死亡笔记要终结了，从哥哥到猪猪猫，我其实没有遗憾，我做了我能为他们做的一切。尽管我不知道，人是不是一定要有信仰才能安身于世，我也不知道修佛会不会是我的最后选择，因为对此，我其实没有太多的执念。所谓，一念生，一念灭，我只相信，虽然自我的一念便是一世界，然而宇宙却有无穷无尽的可能，也有变幻莫测的空间。

人的一生，实在只是非常短暂的一念，舍得，舍不得，转眼都是会纷飞消逝。生离死别，也是最最普通和无法避免的一件事，然而，在另一个世界里，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谁是谁的庄周，谁又是谁的蝶？好好珍惜身边的一切，仅此而已，仅此足矣。

死亡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