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外篇—骈拇—2

《庄子》—外篇—骈拇—2

2.那天下最纯正的道德。就是出于他们真实的自然本性。所以从自然而然的角度说，原来就是相合的不算连生，旁生出一指的不算是分歧；长得不算有余，短的不算不足。所以，野鸭的腿虽然短小，但给他接上一段它就会痛苦；野鹤的腿虽然修长，但是给他截去一节它就会悲伤。所以本性是长的，就不该去截短它；本性是短的，就不该去接长它，这样也就没有什么忧愁的了。哎！仁义它不合乎性命之情吧！那些仁义者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顾虑呢？

况且对于脚趾并生的人来说，分裂两脚趾他就会哭泣；对于手指旁出的人来说，咬断歧指他也会哀啼。以上两种情况，有的是多余正常的手指数，有的是少于正常的脚趾数，而它们对于所导致的忧患却是同一样的。如今世上的仁人，放目远视而忧虑人间的祸患；那些不仁的人，摒弃人的本真和自然而贪求富贵。噫！仁义恐怕不是人所固有的真情吧？而从夏、商、周三代以来，天下又怎么会那么喧嚣竞逐呢？

天下有常态。凭借曲尺、墨线、圆规、角尺来修正事物的，就会损害了事物的本性；凭借绳索、胶漆来粘固事物的，这就侵害而来事物的品质；弯腰屈膝地演习礼乐，呼吁和施行仁义，以此告慰天下人心的，这就违背了事物的自然本性。天下的事物存在着自己的自然生态。这自然生态就是不用量具自然成形：曲的天生曲，不是曲线板画曲的；直的天生直，不是直尺画直的；圆的天生圆，不是圆规画圆的；方的天生方，不是矩尺画方的。常态就是不靠外力自然亲密：天生投合在一起的，不用胶粘；天生纠结在一起的，不用绳捆。所以，天下万物都是自然而然地生长，却不知道它是如何生长的；天下万物都有所得，却不知道它是如何取得的。因此，古今万物的自然之理都是一样的，不能够用人为的东西去亏损人的本性。那么，仁义又何必像胶漆绳索一样，而施行在道德之中呢？这让天下人都感到疑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