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父亲“结”
老爸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妈妈与他恰恰相反。不过我时常觉得这样显得他们更加搭调。如果都不太说话,一辈子也太闷了。如果都很能讲,那着实有些可怕。
日常爸妈的对话是这样的。妈妈因为一件小事絮絮叨叨半天,爸爸刚开始还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下,到后来就基本不搭理了。因此他们吵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小时候,爸妈常常不在身边,于是我很羡慕那些上学有父母接送,玩乐有父母陪伴的小孩儿。任性的我每次打电话都会问他们为什么不能陪在我身边?那时我不知道他们也很无奈,我不知道他们也很想念我,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也很爱我。
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家里条件好些了,暑假爸妈让奶奶带着我和姐姐去他们那儿玩。那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暑假,也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爸妈在苏州。我,奶奶和姐姐一起坐着火车去的。没有买到硬座,奶奶在车上买了两个塑料小凳子,我和姐姐一人一个。奶奶特别瘦,就和旁边一位很好说话的阿姨挤着坐。我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累,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远行,第一次将在异地见到我的父母,除了好奇就是兴奋。以前从未吃过的火车盒饭,让我觉得味道不错。可以理所当然的吃着泡面和零食,简直完美。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终于苏州火车站到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火车站,那么多的人,来来回回穿行。茫茫人海里我们要寻找一个身影――爸爸。出站检票,我却被扣留了,因为没买票。检票员让我们补票,奶奶说没钱只能等她儿子来。于是我们仨站在检票口等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我有些焦虑和尴尬。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帅叔叔一边喊着姐姐的名字,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我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爸爸,是吗?
那一刻,我的眼泪突然一下涌入了眼眶,都快溢出来了。我赶紧用衣角擦了擦,用力地向离我们越来越近的爸爸笑了起来。
爸爸补好票,带着我们离开了火车站。回家的路上我悄悄观察着爸爸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身上找寻些什么,可他表现得很平静,像无风浪的海面一般。
很快,到家了,妈妈激动的抱了抱我和姐姐。他们住在苏州的一个老城区里。青石板铺的小道,门口一口古井,夏天妈妈会用井里的水洗衣服,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转角处总有一个卖乌龟的叔叔,没看见路过的人买,我却常常蹲在那儿看个半天。后来听说那个地方成了风景区。
妈妈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女人。包揽家务活,照顾好我们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厨艺还特别棒。那时的我觉得妈妈不怎么爱笑,我说话声音嗲嗲的,也会被她教训。所以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和爸爸待在一起。
爸爸闲下来会带着我和姐姐去外面兜风。逛公园,去风景区,给我们买零食,买玩具……以前总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古色古香的房屋,居然神奇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喜欢晚上的时候走在放满彩灯的长廊,从百叶窗里看外面的花草树木,听路边那个拉二胡的叔叔弹奏我完全不懂的曲子。当然我还喜欢逗经常在我们楼下出没的小野猫。
小野猫瘦瘦的,却十分灵活,常常到院子里来偷些吃食,最喜欢偷妈妈做的红烧鱼。居然调皮得偷吃我最爱的菜,我决定去会会它。吃完晚饭后,妈妈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家人坐在一起悠闲的看着电视。我一个人溜下楼,顺便从厨房拿了点儿吃剩下的鱼,找我的小野猫去了。
我把鱼放在古井旁,假装喵喵的叫了两声,便躲到楼梯口去。不一会儿小野猫出现了。待它吃得正起劲,我立马偷偷从身后抓住它,抱了起来。庆幸的是它虽然机灵,却不凶狠,只是在我怀里动了几下,给它顺顺毛后,也就乖乖的了。
把小野猫带回家爸妈很是吃惊。妈妈不让留在家,还好爸爸通融,还给我找来了套它的绳子。不过第二天小野猫就失踪了,果然聪明得很。后来我还会经常给它带吃的,趁机给它顺顺毛,只是不抓它了。它是我在那个陌生城市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或许,时光若是快乐的,流逝得就更快一些。暑假很快就结束了,我不得不告别父母,回老家上学去。那天,天下着小雨,爸妈把我们送到了火车站,爸爸到车上把行李放好,并再三嘱咐我们一定不要错过下车的时间才下了车。火车开动,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身影我又一次红了眼眶。那时的我觉得我的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有趣的爸爸。
随着年岁的增加,爸妈又常年在外地,过年才回家,难免会和他们有些生疏。再一次与父母长时间相处,是在我中考结束后的暑假。青春期的我有些内向,比起小时候话变少了,对他们也疏远了很多。因为一件小事儿,我竟冲着爸爸发起脾气来,还把书都扔在地上。
爸爸没有打骂我,只是让我好好反省自己。可那时的我并不觉得自己该反省,爸爸气得说不再管我,我也不以为然。此后我和爸爸越来越疏远,几乎一天之中都不会有几句话。
爸妈也经常不在身边,就这样过了一两年。直到高二那年,快过年时,他们再一次回到家。一天,妈妈让爸爸去超市买点儿东西,爸爸叫我陪他去,我不去。后来妈妈悄悄告诉我说:“你爸想和你多说会儿话,知道不。他最近老在我面前说好久没听见你喊他‘爸爸’了,你这样,他多难过呀,孩子。”
听了妈妈的一番话,我才恍然大悟,自从那次顶撞了爸爸后,我的确和他说的话少得可怜,都快不像父女了。一开始我只想显示出那件事儿我才是正确的,我不会妥协。过去这么久我都忘得差不多,却不知道我们之间渐渐有了隔阂,也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他是我爸呀,我为什么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叛逆期不该成为我任性的借口。于是我试图重新找回以前的那个“爸爸的女儿”。主动找他说话,记住他的生日,关心他的身体……
这样,我和爸爸之间的心结才慢慢打开 。我也渐渐学会了理解父母,感恩父母,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一些问题。
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可随着年的龄增长,没有儿子的爸爸仿佛更容易被忽略。因为生活里,我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我们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他老了,不太能跟得上时代的步伐,他不懂的更多了,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爸爸“消失了”。留下的是一个鬓角斑白,脸上褶皱渐增,体态有些变形,却依然默默站在我身后的爸爸。就像李志写给女儿的歌,我们终将互相告别,你却会一直祝福我:
你走吧你笑吧
你找寻你自己吧
今天是父亲节,那个话不多,但爱从不缺席的爸爸,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