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长篇小说连载011）

我只好又到龙冈中学报到了一次。金洪拿着我的介绍信笑了，方老师，你来了？欢迎欢迎，现在你正式地进入了我们龙冈中学成为我们龙冈中学的新鲜血液，语文组就靠你了！

我没有作声。语文组再怎么着也不会靠我。我算什么呢？你们又拿我当什么？

分课了，因为我报到迟了，我还被安排在高一年级，我多么想教一教高中三年级啊！我已经有很长时间与高三年级无缘了。在白莲，我就是不能教到高三，理由很简单，我的老婆丁亚琼在教着高三，你们一家都教高三那怎么行？奖金能让你们家全拿吗？

问题如果与钱发生了关系，那么这个问题就是所有人的问题了。没有人考虑到我方芥舟是一个从外地调过来的同志。现在我要告诉你了，我不是瓢城的土著，我和蒲白一样来自兴化楚水。我只是因为找了一个瓢城的姑娘做了老婆所以就必须到瓢城来发展了。可是我在瓢城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发展，没有人考虑到我曾经在市里的比赛中得到过一等奖，更没有人考虑到我曾经有的委屈——我被我们白莲中学过去的校长害惨了。当要求贵校方芥舟同志克日前往瓢城中学参加集训准备赴省参加江苏省青年语文教师大奖赛的通知到达我们的白莲中学时，我们的前校长王少达先生沉吟了半天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我们这样的农村中学是不需要有这么好的教师的，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我到甬城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在白莲已经没有了感觉，我的心也已经冷了。没有感觉是不行的。没有感觉就等于行尸走肉。我不可以以这样的状态活着的。但我又不能因为那些狗屁校长对我如此这般我就从此一蹶不振。这不是我方芥舟的作风。可我除了在白莲忍气吞声地活着好像暂时就没有了其他生活方式。男人应该是有事业支撑自己的，男人如果没有了事业就整个地玩完了。

我的事业是什么呢？我的事业目前来说只能是教育——是这个深深地伤害了我的教育。我很爱我的这份事业。我就像一个犯贱的女人一样对那个伤害了自己的男人很恨但又很爱。我对自己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每天都非常失落地在中学生晚自习结束后走到我们白莲中学那个人硕大的运动场上思考着我将要走的路。有时候，我的老婆丁亚琼也会陪着我一起进行思考。我老婆这个人也和我一样地犯贱，她认为就是这种生活使我进入到了痛苦的状态，而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的，痛苦万岁！这真拿她没有办法。有时候我看看她，我觉得她太天真了。我甚至觉得她有点不像我的老婆了。我的老婆不是那个在学院里天真烂漫的女大学生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成熟而深刻？这不好。我对这样的老婆实在没有办法，她应该鼓励我庸俗点，麻木点。可她没有。但我到了这步田地，她也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