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鸟兽占卜—读钱钟书《管锥编》四二七、2024-01-22

        先生笺《全汉文  卷十五  鹏鸟赋》引文曰：“发书占之兮，谶言其度。曰‘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引用诸文，以证明许多鸟兽皆可以与人直接相对。比如先生引《晋书  艺术传》有大鹿向武昌西城门，戴洋曰“野兽向城，主人将去”；《石季龙载记》有白雁百余集于马道南，太史令赵揽曰“白雁集殿庭，宫室将空”；《晋书  李歆载记》氾偁上疏：“谚曰‘野兽入家，主人将去’，今狐上门，亦灾之大矣”；《旧唐书  高骈传》雉雊于扬州廨舍，占者云“野鸟入室，军府将空”；《醒世姻缘传》第六回白姑子曰“鹞鹰入人房，流水抬灵床，不出三十日，就去见阎王”。颇有把彼时之谶言找出来，鞭笞一番之意。

        鸟兽之感觉，灵于常人，不必讳言。据说，1976年唐山地震前，许多灵异事件发生，比如黄鼠狼携家带口的出走，鱼不时之跳跃等等。这些都有解释，地壳发生变化，各种信息有表达，比如无线波，比如气味等等。这些变化，人是不能感觉到的，但是鸟兽可以。比如狗的嗅觉灵敏度是人的好几千倍，极其微小的气味变化，狗可以感觉到。在比如鸟类之迁徙，依靠感觉地球之磁场强弱和方向，则地球之变化，鸟亦知也。所以，大的灾害发生以前，总有一些人类发觉不了，动物反而异常的情况出现。于是人类总结此类之经验，成为俗语：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大概就是有大的灾害，驱使鸟类之迁移，此时顾不得与人和平共处，只好在人的庭室里暂居，从而成为谶言的。以后的情况，或是电磁波的紊乱，或是慌不择路，有鸟兽入室，未必是有灾害也。

        吾国之人，相信天人感应，天人合一。以为如果有灾异，必是帝王或是人民哪儿做的不到位。天旱无雨，是宰相调节阴阳不足，久旱无雨，是帝王无德，要下“罪己诏”。通过这种方法，儒家借助巫术，来解释自然现象，达到为帝王服务的目的。实际上，儒家的老祖宗孔夫子，对此类是不语：子不语，乱力鬼神。他老人家的意思，现在解释不了，留归后人解释即可。然而，居心叵测之人，可以借解释此类现象，进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前几日读手机新闻，欧洲养老院有一只猫，那个老人快要去世了，这只猫要去陪老人睡几个晚上。新闻解释人之将死，可能有特别的气味，猫能感觉的到，可以作为逸闻来听，听听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