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教学

阅读•写作•宗教•设计•编程——世界读书日感思之一

2018-11-18  本文已影响125人  辰阳子

阅读•写作•宗教•设计•编程——世界读书日感思之一

作者:易宏

中国第十三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公布了:2015年我国成年国民综合阅读率为79.6%,较2014年上升1.0个百分点;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58本,比2014年增加0.02本……(新华网)

据该调查,连续七八年以来,国人每年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徘徊于4-5本之间。和犹太人的64本相比,不在一个档次上。和其他西方国家以及东亚韩、日相比,也有着很大的差距。对于这一差距,有表示担忧者,也不乏为之辩解者。或各有所当,但笔者也无意评判。

不过,据笔者观察和思考,窃以为国人或族人的阅读现状形成之原因由来久远而根深蒂固,其影响持久深刻而普遍广泛。可能至迟在两千多年前即已开始产生明显影响并表现为诸多历史事,且在宗教、文学、艺术、礼仪、科技、契约、法规等方面的现时状况中也都有所显示,以致当前电信诈骗之猖獗可能也有这方面的深层文化原因。

最初以为两三千字打住即可,但开写后发现需要更多篇幅才能恰当呈现。于是拆分整理,分段上贴。

阅读以写作为前提,没有写作便没有阅读。但这只是就人写人读来说的。若把写作之前对日常生活以及各种社会与自然现象的观察、体验也看作阅读,那么应当说没有阅读便没有写作。阅读,才是写作的原始基础。既然这里所说阅读,已不限于文字阅读,那么本文所谈写作也不局限于文字写作。

自写作诞生之后,阅读与写作也就互为因果、互为基础,天作人读,人读人思,人读人作,人读人思,人作人读,循环往复,递进发展。

华夏文明作为唯一不曾间断的原发古文明续存至今,有着最为丰富浩繁的文献典籍传世,令国人或族人自豪,令世人称奇。但是,少得可怜的人均阅读量难免令人尴尬。辩解似难免掩饰自慰之嫌,担忧好像也多止于表象。

就笔者多年来的观察来说,吾族人之“天作人读,人读人思,人读人作”阶段近乎速成,以先秦诸子的涌现为标志,迎来第一个高峰,让似乎相对晚出之华夏文明在当时不逊色于同时期其他任何文明。但也或许由于以家族为核心的熟人文化长期浸润,再加上这一文化的最主要维护者儒家被独尊,而这一学派的奠基性集大成者孔夫子自称述而不作,却又被尊为大成至圣先师。自《太史公书》成就之后,吾族文化虽然一直在高位维持千余年,但其活力却在逐渐衰退,及至近代面临存亡之危。

自秦始皇七年(西元前240)至清宣统二年(1910)两千多年间,吾族先贤虽然曾连续记录哈雷彗星29次,是吾族人读天书的一个成就。但是,未能识别其为同一颗彗星,未能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天上,实在遗憾。

可是,英国科学家埃德蒙多•哈雷(Edmond Halley,1656-1742),却仅用自己在1682年唯一的一次实际观测机会,结合前人的观测记录并运用牛顿定律加以计算,于1705年撰写并发表《彗星天文学概论》(Synopsis Astronomia Cometicae),预言这一彗星将于1758年再度归来。在哈雷去世10多年后,1758年底,这颗第一个被预报回归的彗星,准时回到了太阳附近。哈雷的预言,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时间终于得到证实。后人为了纪念他,把这颗彗星命名为“哈雷彗星”。

吾族先人,反复虔诚而浅浅的读着天书之表象,对同一颗彗星观测两千多年也未能把前后显现联系起来,唯一的多现被看成了繁多的偶然。而英国的哈雷,深读天书,也串读前人书,站在前人的肩上,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天上。

一个民族,如果不能在天上书写自己的名字,讲述自己的天堂故事,也就可以说天上没有自己的位置,其在地上的生存空间也会极其有限,乃至逐渐消失。

如果说犹太-基督教至上神创世神话蕴含了西方的创造性,那么,或许也可以说中国生成神话与哲学以及孔夫子被尊为大成至圣先师,很可能虽然寓示了吾族文化总体倾向述而不作,或为谨慎,但恐难免保守。

汉文长篇史诗的缺失,戏剧的晚熟,以及长篇小说的晚出,可能同吾族人缺乏长时间聆听、观赏、阅读之耐心互为因果,还可能隐含了吾族人大规模复杂系统构建力发展的相对滞后。IT时代电脑操作系统等大型软件的自主研发落后,可能正是吾族人传统文化特征的现代科技表现。其实,编程也是一种写作,是一种结构性和逻辑极强的写作。可以说,OS之于电脑,犹如宗教之于人类,反之亦然。(参见拙文《IT视域中的经典与文学治疗》)

基于这些,吾族之“人读人思,人作人读”新意渐少,发展缓慢。特别是诗,似乎越做越短,其终极版大概就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字也可称完整作品的对联。而且,张贴或悬挂对联者未必在意其内涵,从某种意义上讲,可能也就相当于吉祥符,也许无异于可能源自文字崇拜的道符。佛教虽以典籍之庞大雄冠于世界宗教之林,但教团内外真读经者稀少。当今汉传佛教最为流行的是:仅需念“阿弥陀佛”即算修行的净土宗,和倡导不立文字的禅宗。道教的情形也大同小异。可以说,儒道佛三教皆未能培养出吾族人普遍之阅读习惯。

相对于犹太-基督教之类一神教,中国传统上则是以王为大祭司的宗法宗教统摄其他各教,总而言之,堪称一王教。一神教,教权和王权,经不随王变。一王教,王权统教权,经常随王变。在中国的宗法性一王教传统中,虽然崇拜祖先上帝,祖先和上帝皆大,都不如今上实权大。有时虽然王权更替经亦保持大体不变,但所重或释义常随王变。

别的不说,仅就阅读这一点而言,儒道佛或皆当向犹太-基督教学习?今天,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光明日报》微信公众号“阅读公社”发文《【卷】让读书成为一种生活方式》,配乐《When You Believe》(此乃据《旧约•出埃及记》改编的美国动画片《埃及王子》主题歌,曾获奥斯卡最佳电影主题歌奖),是否也在暗示当师他者之长?

自从天地和星辰万物有了名,天地也就不仅仅是天书,而是天人共写之书。

耶路撒冷建城五千多年,保持名称不变,且同属亚伯拉罕系宗教的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依然视之为圣地。中国虽有邯郸号称建城三千多年以来保持名称不变,但早已没有了人们向往“学步邯郸”当年的时尚性和神圣性。罗马,作为一座城市,固然依旧名实俱存,且在西方的地位虽然早已不再像过去作为帝国之都城时那么神圣、重要,但“条条大路通罗马”之古谚依然沿用,并传遍了全世界。看似时尚的西方,其实也有保守的一面,就这一谚语的长用来说,显示着保留虚中之实,得意而忘形。

而在中国,比西方的罗马建城更早的长安,也曾经长期是东方帝国多个朝代之都城,也诞生了类似的谚语:“条条大路通长安”。但是,曾经的长安之地不仅不再是都城,而且也失去了长安之名,甚至连“条条大路通长安”这一本来重在喻意而不必拘泥本体本意的谚语,也不再通行,而是仅仅存在于古文献之中。取而代之的有短暂流行过的“条条大路通北京”,而当前更流行的似乎已同西方一样——“条条大路通罗马”。张家界的“南天一柱”(或曾称“乾坤柱”)也变成了“哈利路亚山”。还有许多城市、学校,都改了名。看似保守的族人,其实也蛮时尚的,追逐着实中虚,形变而神移。

不过,我们的大地这本天人共写之书似乎改版过于频繁,令人目不暇接,恐怕同吾族人之阅读与写作传统也是密切相关的。

传世文献典籍多,并不一定被读。不大被读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由于是儒道佛三家皆缺长期反复阅读经典的普遍传统。另一方面,大概如同吾族虽然上帝众多,但却并不一定表示人们虔诚尊奉。血统是排他互斥的,上帝多,大概是吾族人以其强烈排他性的血统祖先崇拜传统,将人类共有的天道信仰宗法化的表现。虽然不能说吾族没有大致共尊的至上神,但或由于血缘或拟血缘亲亲文化之根深蒂固,人们似乎更乐意信奉不一定至上但自认为更亲近的某尊神。同时,这尊不一定至上的神,往往如同现管一样,有着近乎实际至上的地位。

经典的情况大概也类似。佛教各宗派所尊之经不一,即便各派都常读,其统一性也非常有限。本土宗教道教,所尊经典,不仅存在派别差异,而且还有明显的时代性变化。相对佛教,道教的宗法性更强。至于儒家,或因被称经者较少,派别差异虽有,但不如佛道明显,时代差异则更显突出。因此,中国的儒道佛三家或三教,既依赖宗法血统维系,也就多局限于血统,很难有超越血统的广泛协同性。如果偶尔有,实际上往往是王权强大的体现。

与天文观测早期发达之后进步缓慢相似,在人类社会组织建设方面,吾族基于血缘家族维系的理论早熟而完备,其发展是近乎将一切组织拟血缘家族化,帮会、教团、家国同构的家天下王朝或诸侯,概莫能外。在超越血统的社会组织构建方面,建树有限。大概这也和国人或族人的阅读与写作习惯有着密切关联。

吾族传统上帝众而崇者寡,圣诞多而过者少,典籍丰而读者稀。这些,可能互为因果,循环蔓延。

浓于水的血缘亲亲,维系吾族,也束缚吾族。亲亲,没错,凡人皆有之。亲亲,几乎无关文本。若过分执着于亲亲,恐难免轻视文本。轻视文本,自然不重阅读。不重阅读,势必影响写作乃至各种广义的设计、创作等等。

(待续。暂定后续题目:《阅读•写作•艺术•设计•礼仪——世界读书日感思之二》和《阅读•写作•契约•法规•电诈——世界读书日感思之三》)

2016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初稿发表于作者博客blog.sina.com.cn/yieris
2016年4月24日首个中国航天日修订稿
2018年11月18日发于作者简书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