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20180509)
布鞋
文/愚牛侠
对于穿鞋,我从不做过分的讲究。我不知道什么鞋好看,只知道什么鞋穿着舒服而踏实。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便有幸穿到了这种鞋。
我还没有出生时,母亲已为我准备好了从出生到三岁的鞋子,那全是母亲用布手工做成的,密密麻麻的针脚像雨点一般。起先,母亲不知道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做鞋时便没有过于讲究颜色,于是便有了各种颜色的鞋子,红的,绿的,花的,黑的……有夏天穿的“便捷式”泡沫底鞋,有冬天穿的防寒棉“窝窝”鞋。我出生后,脚上便一直穿着母亲所做的鞋,虽然显得土气,但却觉得干净而舒适,冬暖夏凉。一旦我由于淘气戏水而打湿了鞋,母亲便会给我重新换上一双。一次过年,母亲给我换上了一双新做的泡沫底鞋,我在火炉旁烤火时,不小心被火烧坏了整个鞋底,为此我痛哭了半天……
我穿着母亲做的五颜六色的布鞋,跨着自己制作的木枪竹剑,练习着自创的武功招式,脚下似生风一般,日日驰骋于林间田园,不知疲倦,就这样,我在乡下度过了自己快乐的童年。
未上学前,我对男女概念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认识。有一天,我穿着一双红色的布鞋去上学,被同学们看见了。下课后,同学们都笑说我是女孩,羞得我一整天都不敢走出教室,内心像偷了什么东西似的,生怕别人再看到我那双颜色鲜艳的红布鞋。放学后,我飞速跑回家里,哭着对母亲说:我以后再也不穿红鞋了。此后,我便有了专属于我的色彩单一的黑色布鞋,我也知道了一些鲜艳色彩的衣服,男孩子是不能随便穿的。
布鞋(20180509)从我记事起,母亲一有空便做鞋。农闲时做,晚上睡不着时也起来做,冬天做夏天的,夏天做冬天的,印象中母亲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陕南虽勉强说在南方,但冬天依旧出奇的冷,母亲怕我脚冻坏,做鞋时便加厚了布层,加多了棉花,因此针线常穿不过去,母亲便用顶针使针线穿过,即便如此,母亲手指上还是磨起了水泡。母亲怕细线做的鞋不结实,便常叫我帮她把两股乃至多股线搓合成一股粗线。小时候,我最爱帮母亲搓线,我用手指拉住一头,母亲拉住另一头,用手掌反复揉搓。看着母亲搓线,我心中觉得如同在欣赏一门艺术一样温暖而舒适。由于经常看着母亲做鞋,我竟不知不觉也学会了一些粗糙的针线活。
小学时,大家几乎都穿布鞋,谁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进入中学后,运动鞋流行起来了,大家觉得穿布鞋似乎低人一等,于是便纷纷脱掉布鞋,我自然也不例外。可穿上运动鞋后,总觉得脚上缺少什么似的,走起路来一点劲也没有,不过,久而久之,也习惯了。闲暇时,母亲依旧在做布鞋,我便说:如今布鞋过时了,大家都穿运动鞋了。母亲便说:闲着也是闲着嘛。于是母亲做的布鞋便像艺术品一样堆满了一纸箱。
高中一次暑假,我的脚掌不幸被玻璃刺穿,缝了五针。时值夏天,伤口时时发炎疼痛,有急事需外出时,穿什么鞋子都不合脚,于是母亲便翻出了她做的布鞋,说:做的鞋再多,也是有用的着的地方的。听到这,我不禁心头一酸。
如今母亲已经老了,眼睛已花,双手已拙,穿不了针,引不了线,再也做不了布鞋了,可我却喜欢上了穿布鞋的感觉。如今在校,我虽常穿运动鞋,可宿舍始终留有一双母亲做的布鞋,供我使用。洗脚后穿,起夜时穿,想穿时便穿。穿上它,我心里就觉得温暖而实在。我便觉得母亲早就知道我离不开她做的鞋似的,之前做的鞋就是为我现在准备的。想到这,我不禁心头又为之一酸。
母亲做的布鞋,的确不怎么好看,但穿上她的鞋,走再远的路,脚下都是踏实的,心中更是踏实的。
2018年5月9日夜于师大
注:2018年5月23日,《布鞋》发表于《神州文学》。
作者简介:
愚牛侠(笔名),原名谢辉,男,中共党员,陕西商洛人,1995年7月生,本科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化学系。文学爱好者,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与心灵。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陕西诗词》《新时代文学》《秦韵诗报》《现代作家文学》《商洛作家》等。
布鞋(2018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