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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爱那个我爱的人

2024-02-04  本文已影响0人  芦笛儿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微信公众号,ID:北栅谷子,文责自负。)

叮铃铃,拿起电话,欢快的声音传来:“听,洱海的鸟叫。一群海鸥在飞。”

太遥远,与我无关。啪,放下电话。

叮铃铃,“听,山里的风。我们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徒步呢。”

不理他。啪,挂断。

叮铃铃,“听,椰林边的浪。泰国真悠闲。”

我还忙呢。啪,没废话。

叮铃铃,叮铃铃,一次又一次,超过时长的铃声断了、响起,断了、响起。

真烦人,找同学聊天吧。

聊完天回去,电话还在叮铃铃,叮铃铃。有人这么闲,一个多小时拨电话玩?

 “你别天天打了。”

 “不天天打,怎么跟你说话?”

沉默。

尴尬。

“我和男朋友挺好的,你别再烦我了。”

“真的吗?”

可恶!啪,挂断。

我和男朋友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们要结婚了。

电话铃依旧每天响起,叮铃铃,叮铃铃。电话不会气得跳起来翻跟头吧?

偶尔去接:“别打了!烦死人了!”

“你男朋友真的对你很好吗?”

真的很好。他在老家,我在更北的北方,难得见一次面。每天打个电话,每周写封信,聊聊贝贝多高了,老李家做什么好吃的了,小王又相亲了。

“窗外的喜鹊一直在叫,我想你要回来了。”他在信里说。

火车到站了,人群中的那个人,翘首等待。四目相对,莞尔一笑,没有欢呼的奔跑,没有重逢的拥抱,只是拉着手,随便聊聊。他东一句西一句谈着那些熟悉的人,我有一搭没一搭问着各种问题:袁世凯是什么样的人?会计师事务所都做什么?警犬为什么那么厉害?小葛家怎么那么有钱?他是我的百科全书,有问必答。

“我们去道口吃烤串吧。”

车流不息的路口,烟熏火燎的烤串,不招自来的老猫,伴着我们的每一次相见。

晚上,黑黢黢的办公大楼,只亮着一个窗口,那是他的办公室。无论我在与不在,直到深夜灯才灭。

曾经一起玩麻将的朋友们打趣:“不来搓几把?”“改天,改天!”

他说,没有遇到我之前,内心空荡荡、无着无落,就用麻将打发日子。现在忙着考证书学英语,时间不够用,无聊也没了。

我们当然挺好,我们要结婚了。

但是,有人不相信。

有一天,那个号码没有打进来。怎么回事?不管他。

第二天,那个号码依旧没显示。也好,终于不烦我了。可是心里有一点失落落,怅怅然。

不知过了几天,有人突然出现在这个遥远的城市。

“我把公司搬到这个城市了。”

“你疯了吗? ” 

“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 

“我要结婚了。” 

“我不管。” 

生气?感动?欣喜?悲痛?不舍?措手不及地,所有这些感觉都在心头翻滚。可是还是不舍。不舍我爱的那个他。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我爱他,他也爱我。现在无端冒出了个难题,如何拒绝眼前如此任性的霸道的爱?好像拒绝不了。那种霸道像巨大的外置磁场,重整着大脑的信号。也许这就是巨霸。

“师姐真奇怪,为了吃二十块钱的面条,要花八十块钱打车。”我随口说说。

有人立马打车带我去:“你也可以拥有这种奇怪。”

“今天很生气,实验没做出来,被老板挖苦了一通。”我抱怨着。

有人下班后立马买了一堆好吃的,风尘仆仆出现在我面前,只为了安慰我几句。

“不要买便宜的,买大牌的,这样有气质。”

大牌的才有气质吗?气质好的人,气度也好吗?

“高级饭店才有品,有味。”

高级的才有品味吗?品味高的人,品行也高吗?

被宠爱包裹得紧紧的,应该幸福吧?可是,为什么脑子里总是出现那个人,那个等着窗外喜鹊喳喳叫的人,那个喜欢路边撸个串,看见流浪猫就走不动的人?他现在一定在办公室里背着英语单词,一定在盼着等着我吧。

我深爱着那个人,可是又无力放弃横在眼前的黏黏腻腻的被宠被爱。

“元旦我不回去了。” 

他那么敏感,早就觉出来了。

“好呀,研究生考试快到了,我再加把劲,争取考上。”

“分手”在舌头上打着转,还是吞下去了。眼泪肆意流淌,湿了衣襟,滚落在地。

”我想出去看看。” 

“那我先学意大利语,然后带你去佛罗伦萨学艺术。”有人准备转手公司。

“这样太不计后果了。”

“没事,为了你的梦想,怎么都行。”

“那也是你的梦想吗?”

“可能吧。”

在街上看到女同事,一米开外,有人故意打电话:“你在哪?出来逛逛吧。”

也许,有人习惯制造小惊喜,无关感情。

出去爬山,有人接到旧友的电话,没完没了地聊起来,从山下聊到山上,又从山上聊到山下。

也许,有人热衷电话聊天,不分对象。

我冷静下来。开始审视那份执着,他是执着地爱着我这个人,还是执着地追求着 “爱到我”这个梦?我自己真的喜欢那份执着吗?喜欢执着的这个人还是这个人的执着?还是,只不过被任性的蛮横的爱俘虏了?爱和糖一样,越甜,越容易坏牙。

这种爱曾经让我心动,但最终没有让我心安。

春节回家,母亲知道那个人不会来了,那个人已经来了好几年。

“给家里拜年了,祝全家春节快乐!”大年三十,他照样发来短信。

元宵节过后,我去南方参加了博士入学考试。不久,硕士研究生考试结果出来了。

好朋友打电话给我:“他上分数线了。正在一起吃饭。”我的好朋友早已成为他的好朋友。

好朋友说,我们都不敢提你,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所有人认为,我们分手是早晚的事,但我总是希望晚点,再晚点,然后就不会有早晚了。”好朋友默默流着泪,静静听着。我在电话这头静静听着,默默流着泪。突然冒出翻江倒海的念头:我要回去,现在就回去。

不能多等一分钟,马上拎起包奔向火车站。

坐在火车上,内心颠来倒去,却只有几个字:我舍不得他。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不管他是不是总忘记拥抱,是不是喜欢路边摊,我舍不得他。我们有美丽肆意的青春,我们有青涩懵懂的回忆,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一直有他,缺点很多但真实的他。

下了火车,看到了那个人。没有痛哭,没有拥抱。像往常一样,一见面他就开启唠嗑模式,路路家养了条大狗,贝贝上幼儿园了,考研专业排名第三,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情景。炭火呲呲啦啦唱着歌,焦味和香味欢快地缠绕着,人们尖声粗嗓地笑闹着。我们一边狼吞虎咽地撸着串,一边投喂着馋嘴的老猫,全然不顾眼前的喇叭声声,车轮滚滚。

我暗暗地等着他的拥抱。等着,等着,可能会等很久,他需要安置焦虑挣扎。

他说,相了几次亲,每次约人家吃饭,都忍不住说:“我从来没有和我女朋友在饭店吃过饭,分手也是应该的。”对方深表同情,却不可想象。

他说,每次看到贝贝,都不敢上前,害怕贝贝问:“阿姨呢?我要叔叔拉一个手,阿姨拉一个手。”

他说,回家跟奶奶说对象吹了,奶奶笑着摇头:“不可能。”

“真的。”

“不可能。”奶奶只是笑着摇着头。

他说,做手术了,曾经的麻将桌友们轮流照顾了几天。“现在就是放屁多。”不说我也知道。

接着,我的博士入学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要离开这个城市,逃脱那柔软的捆绑,甩掉那无底的宠溺,摆脱那甜蜜的诱惑。终于再也不用做无谓的选择,我只留一个选项;再也不用鼓起无谓的勇气,尝试不属于我的生活;再也不用做没用的挣扎,淹没我的爱不是我所爱。

我要走了,去往陌生的遥远的城市。

有人说:他通过自学考上研究生,真是了不起。他有能力爱你,以后我也会从你的世界消失。

有人坚持从出差的南方回来,只为送我到火车站,但我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再见,永别吧,有人曾经给予我满满流溢的爱,我没有乐在其中。也许,我们各自只是爱着梦想里的爱,一旦触地,无所是处。

永别吧。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好好过;就像没有那个人,我也一样可以好好过,但我心甘情愿跟那个人,跟他一起好好过,过未来也许不好过的日子。

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见到那个人了。我知道他会在站台等我,带着我爱吃的巧克力派。

我知道他会唠唠叨叨嘱咐我一通,直到火车继续前行,载着我一路向南,奔向遥远的终点。

我知道,他会一如既往,忘记拥抱。

但是,我爱,爱那个我爱的人,那个吃路边摊也安然自若、坦荡真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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