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垃圾人 第19章 我爱的那个人来了
01.
王志勇终于睡不着觉了。
他睡不着觉，并不表示他开始关心杂志的前途。他睡不着，是因为前几天在电梯里碰到领导。领导用一种担忧的眼光看着他说：“小王啊，那杂志怎么回事？一点起色都没有，怎么着？别老想着挣钱，你得花点心思。”
领导说完了就走了。领导明显的表示了不满，王志勇的胸口被石头砸了似的痛起来，当晚失眠。
去年年底，杂志损失几十万块钱，那些得了红眼病的烂肠子同事还不知道在他背后怎样幸灾乐祸呢。以前借着杂志的名气去外地弄钱，那些小人据说特意跑到头头那儿说他王志勇是个“商人” 只为“钱权“ 二字。什么商人，自己分明是个读书人，非要说商人，那也是个儒商。
长夜漫漫，商人的味儿渐渐褪去，文人情绪缓缓涌来。王志勇回想当年和别人一样铮铮铁骨，追求个性。自从分到这个单位，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好不容易才混了个科级，接手这个杂志，虽说从中赚了些钱，但是哪一分钱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起早摸黑靠策划一些项目赚来的？没得让一些小人眼红，哼，有本事自己挣去啊！做杂志也是借它的幌子，进可作仕途计，退亦可做稻梁谋。可是机关突然要把它推向市场，无意中自己走上了风口浪尖。单位派一个任小成过来辅助，可他身无长物，只能吃闲饭。
领导今天对自己的一番话绝对不是一般的闲聊，而是别有用意给敲警钟了。可是自己哪有精神管呢，假如单位收回去，让别人去管呢？
王志勇呼地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惊出一身冷汗。是的，升职变得模糊，单位的小人还要落井下石砸他个血肉横飞。他急急地把电灯打开，找通讯录。第一本是公司类，没有。第二本是政政界类，也不行。只有第三本了，记得是同学和新闻界同行的联系电话。一翻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老婆好像也没睡好，听见嗤啦嗤啦的翻纸声，不高兴的说：”做啥子呢？深更半夜的还不让人睡啊！“
”就完就完。“王志勇随口答道，将那第三本通讯录一页一页看过去。他要找那个叫老茂的哥们儿。这哥们是上海一家传媒的总编辑，他肯定有办法。查到了，王志勇拎起电话机，刚拨了一个号，突然意识到深更半夜有诸多不便，只好无奈地把电话挂了，躺在床上等待天明。
天色仍是黑黑的，夜也越等越长。老婆突然醒来，嘴里骂骂咧咧，但一翻身又睡过去了。王志勇冷漠的看着身边的女人，心里又添了一愁。他对老婆现在全无爱意，不仅因为这女人极其蛮横，还因为她喜欢在公共场合给他下不了台，让自己无地自容。
唉，她怎么就没有一点女人味呢？想到女人二字，王志勇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很温柔的女孩。白皮肤，涂黑口红，说话软软一笑，走路款款而行。黑暗中，王志勇的脸红了，他急忙把思想集中的任小成身上。这老家伙，站着茅坑不拉屎，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白拿四五千块钱。赶走他呢不仗义，刚开始的时候也算是帮过一下自己的，直接赶走张不了口，得让他自己走。
可是老家伙不走呢？想到任小成一个月白拿四五千块钱工资，王志勇的胸口又隐隐痛起来，仿佛身上最肥的一块肉被狠狠挖走似的。
真他娘的狠！什么都不干白拿四五千块钱！王志勇辗转反侧，一直折腾到天色微青。
老婆起来洗漱，对着镜子浓墨重彩，他盯着她的背影，这才沉沉的睡去。
02
以上情节完全出乎我的想象，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千万不要相信。
如果你身边的朋友有这种遭遇，也是纯属巧合，千万不要让他对号入座。正如众人所言，林小青就喜欢胡编乱造，看谁不顺眼编排谁。但是，王志勇突然整顿编辑部，的确因为某个领导找过他了，所以他决定改革。
王志勇一改革，老茂就发笑。老茂笑着说，小事一桩，我给你弄个真正会做新闻杂志的人来，让他一个人折腾就够了，你就放心赚你的钱去吧。
其实不仅老茂发笑，我们也一样要发笑。
杂志每期照出，他绝对不可能请比我们有能力的记者，因为王志勇不想出那么多钱。除了我们这些能力低下的人，他从哪里再找这样廉价的劳动力呢？即使他对我们有天大的意见，他也不会直接赶我们，因为王志勇太爱面子了，他总喜欢采取迂回曲折的方式，明明想赶大家走，不直接开，让你自己走。然后动脑子想个损办法让我们自己消失——比如说将工资降到有史以来最低的水平，让你在单位混不下去，你就自动消失吧，这样他就心安理得似的。
可是我们差不多都已经身经百战了，王志勇那套伪君子作风，赶不走我们这群社会混混，我们就是不走。工资越开越低没关系，我们不生气，给多少算多少。狡兔三窟呗，我们可以去找不止一家的工作补贴家用啊，王志勇，你死定了！
03
吴宇带着老朋友老茂的重托，风尘仆仆从上海来到北京。
他有点被蒙在鼓里，他根本不知道整个编辑部能力如此低下，社长不像社长，主编不像主编，记者不像记者，办公室不像办公室。
或许他知道，但还是来了。他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像个刚毕业的学生，在两千年的暮春时节，被王志勇亲热地挽着，走进了办公室。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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