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一)
昔日战神守篱于今日辰时,卒。
――天界时报
阿鸢纤长的手指轻抚过报上男子的脸庞,眸子里说不清的复杂。
守篱也许是一个好领袖、好将士,但他――绝不是一个好父亲……
阿鸢缩回手,殷红的唇瓣紧抿着,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花神?”一声轻唤拉回她的神志,“你该走了。”
看着眼前被天帝派来催促的天神,阿鸢苦笑。
父神啊父神,你可知,你一心守护的天界,在你死后如何待你?
他们说,是你,与魔界勾结;是你,贪图魔君许诺你的权势地位;也是你,出卖了几千万弟兄的性命。而你曾经的兄弟,如今的天帝,独揽军功。
被困在锁魂台之上,阿鸢咬牙忍受着仙骨剥离之痛。
身为那个人的女儿,她亦被贬下凡。
被湿意模糊的双眼里,倒映出天帝道貌岸然的模样。阿鸢觉得,这世间最难猜测的,便是人心。
(二)
阿鸢是百花之神,她拥有世间所有的花,她不会习惯没有她那片花海的日子。
可如今,不习惯也被消磨成习惯。
阿鸢所在的乌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镇子。她在这里开了一个茶馆,当客人询问她的来历时,她只是但笑不语。
她不想报仇,她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当初若不是她父亲逼着,她甚至不会走上修仙的路。
如今被贬下凡,到也算是圆了她的心思了。阿鸢自嘲地想。
“鸢姑娘,外面有人打起来了!”恰时,雇佣的掌柜慌慌张张地闯进后院。
阿鸢怔了一怔,无奈地向外面的茶馆而去。
如果阿鸢知道,此次遇见的那个人会让她铭记半生,她一定不会踏出这一步。
(三)
那时候,阿鸢并不知道,心动是心殇的开始。
打起来的是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个看衣着倒像是大家族的孩子。
阿鸢一现身,就引来了数道好奇的目光。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茶馆的主人,并不知道这主人竟是这般美的女子。
阿鸢看到那个穿着麻衣的少年回头。
这时,少年突然停下了动作,登时被揍了一拳。
阿鸢下意识地一皱眉。
当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奇怪的心理,她一把将另一个华衣少年丢出自己的领地,一边又甩给麻衣少年一瓶伤药。
少年笑弯了眉,被阿鸢赶走时赶忙喊了句:“我叫祁言!”
这便是阿鸢和心上少年的初遇了。
(四)
祁言时常来找阿鸢,但十次有九次遇不到人。
阿鸢总是说,她有事。
其实哪有什么事情,都是推拒的借口罢了。
她不想交心,每次交心都是一场豪赌,这很累。
直到那天。
阿鸢的美貌并不总是给她带去麻烦,而唯一的一次正好被祁言看到了。
那时,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阿鸢身前,明明他不是对方的对手。
阿鸢小心地给少年上着药。即便她的动作已经很轻,少年还是痛得直抽凉气。
看着少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阿鸢别过头,涩然道:“为什么这么做?”
祁言清澈的眼眸含着坚定,“因为你是阿鸢啊。”
阿鸢承认,那一刻,她心动了。
(五)
祁言说,他在家中排行第五。
阿鸢笑道:“我叫你小五吧。”
“小五,你愿意等我吗?”阿鸢走到少年面前,站定。
祁言心中莫名不安,“阿鸢,你要做什么?”
阿鸢垂眸。
有些事,她不想告诉他。
那些苦痛,她自己承受就好了。
见她这番态度,祁言受伤地低下头,“你知道,我对你说不了‘不’。”
……
阿鸢找到了土地神,请求他带她回天界。
阿鸢觉得可笑,天帝既然剥夺了她的神格,何不连神籍也一块除去?
她此去,便是要将神籍抹除。如若不然,她与祁言一介凡人在一起便是违法了天规,即便她已不是神也会遭到雷劫。
土地神犹豫了一会儿,但因为阿鸢曾有恩于他,还是答应了。
阿鸢于是再次进到了九天宫銮。
“阿鸢,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高位之上,天帝的笑容显得诡异。
阿鸢冷眼看着他,一语戳破他的目的,“你是不想我过得好。”
天帝惬意地换个坐姿,“是,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阿鸢喃喃:“这是你说的……”
天帝尚还来不及思索她话中意思就已然明白了。
阿鸢释放而出的神力……
她得到了第一任花神的传承!
远古之神的力量,他不可能认错,可……这怎么可能?!
“别,我答应你!”眼看阿鸢面无表情,就要动手,天帝连忙道。
开玩笑,远古之神的力量,当今世上无人能挡。
阿鸢亲眼看着神籍簿上,自己的名字渐渐消失,欣慰地转身离去。
九死一生通过了远古之神的传承考验,个中艰难她自己都道不清了……
(六)
阿鸢的心,死了。
阿鸢打算放弃神位的,她想和祁言过一辈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祁言先背叛了她。
她去找他的时候,他和那天的华服少年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漠然注视着她,道:“阿鸢,我们结束吧。”
“我刚发现,我喜欢男人呢。”
阿鸢的心,仿佛凝结成冰,一块一块地被人敲落。
“好。”她颤抖着唇,过了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她也许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少年,就变成这样了?
但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因为她没有看到,在她离去后少年眼角滑下的泪水。
他想说,阿鸢,这不是真话。
他还想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了,第一任花神的神魂来找过他,她让他不要毁了天界的未来。
第一任花神说,之后天界的大劫,需要一位远古之神,需要那位远古之神付出生命。
她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胁。
在你和我父母之间,我选择了家人。
对不起。
再见了,阿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