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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老班主任

2020-05-04  本文已影响0人  我爱曼雅

“周老师、师母,还有高安陪同过来的同学来靖安了,班长叫我们赶过去。”五一假期一大早,手机那头老同学晓芳甜美的声音中带点急促。

“哦一一好。”犹豫了半秒钟,我果断地答应了。

周老师是我们高安师范的班主任。他那时虽只有40几岁,头顶却已半秃,显得老态龙钟,没有一丝活力。因此,我们班上从不搞校外活动,死气沉沉的。同学们私下都在抱怨,羡慕着别班的年轻充满活力的班主任。

周老师爱晨跑,在操场上一跑就是一个多小时。他人虽矮,却长得壮壮实实的。他在班上经常要求我们去晨跑,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贪恋被窝,没有几个跟随他,我是其中的一个,每天坚持着。因此,周老师在班上大肆表扬我。我却在下面苦笑:跑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害怕体育跑步考核不合格,为了不补考,我只好豁出去了。

周老师性格沉稳,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脸上永远带着一抹微笑。即使犯了错,他也会带着那抹微笑来教育我们。时间久了,我们也渐渐爱上这个性格温和的“老头”了。

师母在学校食堂工作,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衣着很朴素,话语不多,脸上是长年累月晒足了阳光的庄稼铜。叫句师母,脸上挂满了有点羞涩的憨厚的笑。师母长年在食堂窗口里打菜。好友萍也是高安人,一头青丝扎成长辫,颤在脑后。走起路来弱柳扶风,人送“林妹妹”。虽文文弱弱,嘴却很甜。饭点时,拉着我来到师母打菜的窗口,一口一个“师母”,哄得师母满脸笑,几勺满满的菜撑破了萍的饭盒。我木讷寡言,不好意思叫人,因此师母不认得我。我常端着半空的饭盒,望着萍发呆。师母育有三个儿女。两个女儿师范毕业后在城里小学教书,安稳幸福。小儿子在大学里读书,据说这个小儿子是师母躲着超生的,周老师因此降了几级工资。老两口最疼这个小儿子,小儿子在读大学期间患病,师母陪读了很长时间。

师范最后一年,学校迎国检,要求每班搞一个特色兴趣活动。别的班在年轻班主任的带领下,不是吹拉弹唱,就是琴棋书画。我们羡慕得直流口水。轮到我们班时,却是老掉牙的拔珠算,从1加到100,班上哀鸿一片。我平生最烦数字,头不由得痛起来。从此,每到训练时间,在隔壁班优美的乐曲伴奏下,我们班四十多把算盘齐响,整个战场响起了噗噗噗的“子弹声”。我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周老师要求我们一分多钟必须算完。我麻着头,极力应付。从开始的“风一更,雪一更”的聒噪声到后来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我的心境得到了完美的提升。

那一年,我们也在算盘声中顺利地毕业了。

毕业后,同学各奔西东,很少联系,也没有周老师的音讯。直到有一天,大我们几届的师兄请我们吃饭,说周老师来到了奉新。一见面,周老师还像当年那样精神矍铄,脸上挂着微笑。饭桌上,大家回忆校园往事,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第二天,周老师走了。从师兄的口中得知,周老师的儿子情况很不好,说是患了肾方面严重的疾病。

抽个时间去高安看看老师和他的儿子,我一直牵挂着此事。15年的春末夏初,我们学校在高安一小搞校研活动。中午时分,我和晓芳匆匆忙忙买了点水果来到师范老师的家里。周老师还住在那个老房子里,师母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周老师的精神没有以前好了,满脸疲惫。寒暄了一顿,才得知小周患的是尿毒症,每天要透析。师母眼里挂着眼泪,和我们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说儿子这么多年一直患病,家中的储蓄都用光了。十多年来一直没换家具,更没有钱去买新房子。周老师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动手给儿子做透析。我很诧异,忙问师母为什么不去医院做透析。

“医院费用很贵,已经掏不出这个钱了。”

师母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和晓芳都很难过,小周的房间里堆了一墙高的盐水袋。

“这些盐水袋都是我和你们老师一箱一箱地搬上来的。”

听完师母的话,我们唏嘘不已,因下午要听课,心情沉重地告别了老师和师母。

2017年,同学20周年聚会。周老师也来了,满头白发,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却有点恓惶。我们在席间不敢说什么,气氛有点沉闷。等周老师一走,高安的同学告诉我们,小周的病愈发严重了,而且还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现住在医院里,恐怕时日不长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们在班长的组织下,给小周捐了点款。

聚会后不久,噩耗传来,小周已离开人世。本来我们都想去看看老师和师母,周老师却再三叮嘱外地学生一个都不要来。我们只好呆在家里,心情十分沉痛。

第二年的春天,周老师和师母在丰城同学的陪伴下来奉新玩。我们又见面了。两位老人从悲痛中走出来,精神好了些。我们这些师范的同学商议,每年陪伴老师到各地转转,让老师有一个安享快乐的晚年。

水草疯长,阵阵蛙鸣的日子里,我们和周老师、师母又见面了。看到两位老人精神矍烁,我们都很欣慰。吃完午饭,陪着老师在靖安的三爪仑风景区走走,春意浓浓,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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