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架的人生
昨晚到仓库收货,由于货车超长超高,直接开不到仓库,只好停在路边,靠人工像老牛拉慢车般一车一车拉进去。守到无聊便和旁边一家守水果摊的阿姨闲聊。
阿姨守的这个店面很宽阔,里面四周全是货架,但货架上摆货率为零,偌大的店面只在门口摆了几样当季水果。对于这种浪费现象我很费解,生意做不下去,要么关门,要么转让,白白可惜了一空好门面,对于一个买卖人来说,对‘寸土寸金’一词我似乎有超乎寻常的敏感。
原本只打算跟阿姨不着边际的拉下家常,不曾想我这简单的一聊倒激发了阿姨强烈的倾诉欲。她一边腾出一只手跟老伴按摩,一边自来熟的跟我解答疑惑。她说这个门面属老伴单位的,租金很便宜,一年只要五千块。有人曾劝她以每月两千元转租出去,她说此门面不久将会拆迁,拆迁办的人来过多次。我幌然大悟,如此坚持,原来是来自拆迁的魅力。
阿姨马上解释,她不缺钱。一来他们两老都有不菲的退休工资。二来她住的楼房是单位的,以息代租,每月只需花十八元水电费。三来她有两个孝顺的女儿。除了隔三岔五送东送西,每年花在他两老身上的现金不少于七八万。其间还特别强调她除了有两个好女,更难得的是有两个好女婿,看得出阿姨是个特明事理之人。
交谈期间,阿姨身旁的老伴一直不言不语,手脚僵硬,口眼歪斜,似乎还患有严重眼疾,手边一根拐杖不离。一会她老伴口齿不清提出要先去休息。很奇怪阿姨并没有起身扶老伴,而是任由老伴深一脚浅一脚穿个拖鞋拄个拐扙艰难的摸索着回屋。
阿姨很快看穿了我的疑虑。她说,老伴偏瘫有六年了,除了腿脚不灵光,视力几近于瞎子。这六年来,她生活的重心就是照顾老伴的吃喝拉撒。这六年来,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老爷子有几次半夜发病,是她一个人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这六年来,一年中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她陪老爷子在医院度过。这六年来,她从未接受过朋友三四的任何邀请在外面吃过一顿饭。因为她吃了朋友的,最后要回请,家里这个情形无法请客。她说像她这种经济情况的,昔日的同事或老友每天不是打麻将,就是外出旅游。这六年来,她没有走出过这条街,就连女儿家也不例外。虽然女儿们孝顺,她们知道为娘的辛苦,尽量在物质上补偿她。但两个女儿确实事业忙,一个在乡下开店,一个搞水果批发,阿姨更加不忍心因为老伴的身体去拖累她们。正因如此,阿姨不得不日复一日的坚持了下来。
聊到兴起,阿姨热情的邀我去看一下她的住所。一间老得看不出房龄的老房子,大概二三十来平方,墙顶上乌迹斑斑,墙壁上糊满了旧报纸。二三十个平方还被分割为卧室,厨房,浴室,厕所。里面的摆设简陋到令人发指不说,整个房间看上去简直就是一锅粘。阿姨苦笑着跟我解释说楼上她们家倒是有一套装修极好的房子,自从老伴患病,腿脚不便上楼,只好将就着屈居在此了。
从头至尾,从言语中听得出阿姨很不甘心。她说她缺的不是钱,是宝贵的自由。她说自己已经年近七十,人生接近尾声,属于她也没有多少好日子可以度过了,最后还特意重申,她也只能活一次,没有所谓的下辈子。
从阿姨住处出来,货已经下得差不多,但感觉阿姨意犹未尽,我作为一个局外人,特别能理解,但又特别爱莫无助。
我们身边到底有多少人的生活被绑架?一个家庭就是一个整体,一家人有一个人的身体不好,就会拉低整个家庭的生活水平,家庭的其他成员就会不幸被绑架。
诚然,一个人的健康受诸多因素的影响。比方来自基因的遗传,这个完全不由自己掌控,但一个好的生活习惯完全可以由自己量身订制。可惜看似简单人人都懂的道理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我看在乌烟瘴气的麻将馆的人永远比健身房的人多。
在此我想送一碗鸡汤给大家喝:健康的第一责任人是自已,最好的营养是食品,最好的锻炼是劳动,最好的药物是时间,最好的医生是自已。我们处在不缺吃少穿的和平年代,不求对社会有惊天动地的贡献,但求管好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去绑架家人的人生,这既是责任,也是每个人必有的人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