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的小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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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工地，一个瘦小的包工头带着三个工人干活，边干活边聊天，闲来无事，索性也停下来看他们干活，听他们聊天。

一个胖老头工人在搬砖，边搬边说对包工头说：“我去年和你一样，也是个包工头，带着人干活，就干了一个这样的活我就不干了，还有九个一样的等着让我干，我不干了，干了一个赔了2000元，我认了。”

现在的包工头问：“为啥呢？”

老头说：“你觉得你包这个活有利润吗？”

“利润薄的很，几乎没有了。”老头似乎说到了包工头的痛处，包工头听了后惨惨地说道。

“所以啊，你得小心。你有没有算今天大大小小领导来了几波了？来了都是砖家，要这么干，要那么干，厉害的比教授还专业，指手画脚的。你知道不？这活到你手里来都不知道扒了几层皮了？你以为他们真懂吗？他们来看，就是怕质量出问题，夹他们手。看起来工作认真，标准高，要求严。其实就是担心你利润低，怕你偷工减料。我当初就是觉得是民心工程，应该严把质量关。施工时用的好材料，就算干赔了，也不偷工减料。结果真赔了2000元。”老头说道。

再看包工头，一看就是实在人。瘦瘦的身材，普通的着装，脚上的皮鞋占满了土，和正在干活的工人相比只是没有在干活而已。他改变了我心目中膀大腰圆的大老板形象。听了老头的话，我看他也有点显露出怯意。搓着手，不大胆地说：“没事，就算不挣钱就当给大家找了个活干。”说的没有一点底气。

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看了他们各自的表情。我也猜测出了一些端倪。从老头的语气和性格我觉得他说他去年包这种活是真的，赔钱也是真的。一个小小的工程到具体施工的工队，经过了多少部门，历时了多长时间，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从开始计划、设计、招投标、到实施，各种环节。经手之多，过程之复杂，不言而喻。以前都觉得干工程挣钱，一个小老板宁愿当个打工者，角色之转变，不是他无奈，而是他的看透和豁达。以及毫不在乎身份的无所谓。当老板也是挣钱，打工也是挣钱。择其一而为，必有缘由。当老板到头来还亏钱了，而当他看到跟着他干活的工人挣到了实实在在的工钱时，他觉得还是工人好，不用操太多的心，也不用考虑其他事情，听安排干活，完工后就能拿到钱。看到他毫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他觉得小老板也好，小工人也罢，只要能挣钱，当个小工人也挺好。

我就纳闷的问那个老头工人：“小老板也是把许多小工人聚在一起，是劳动力的集合，怎么一个人能挣到钱，合到一起就不挣钱了呢？”

“我当小老板时，微信里有几万元，不出两周就没了，买工具，买材料，管吃喝，样样要花钱，都是我在垫付。管施工时怕工人不懂设计图干错了，浪费了时间和材料；管质量时生怕买到假材料把质量干不好，人家不验收，活就白干了不说，还挨罚款；每天还得管一帮工人的生活，生怕吃不好，住不好，工人不好好干活。十几天活量的小工程，完工之前的花费都是垫资。好不容易完工了，接着就是要钱了。我去要钱比干活还难，工程这个行业好的一点就是活干完工人工资就要结完，我无论如何都得给人家结清，都是跟着干活的熟人，下苦力的人，不能欠他们工资。至于工程款那就不保证啥时能结了，没有一个人说不结，啥时候结就看你自己的讨要能力了。”

“反正，我觉得当个小工人比当小老板好，活干完，老板就得给我把工资结了，至于老板啥时要到工程款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老头搬了一摞转后洒脱地接着说道。

这时那个小包工头似乎也觉得老头说的有道理，认真地听着。那场景似乎不是在干活，而是一个有经验者在传道授惑而已。很显然老工人是老师，小包工头是学生。

看着他们边干活边说话的场景，我也陷入了沉思。小包工头也是最一线的工人啊，如果这些人都挣不到钱了，小工程谁来接？接一个亏一个，杀完生，无生可杀怎么办？如果利润和质量之间成了大小于号的关系了，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至于是哪里出了问题？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讨论清楚的了。

我默默地走开了，祝愿这个小包工头能挣到钱吧，但是，我对自己的祝愿怎么就一点不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