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综合柜

三十年前

父亲用三头羊的价钱

娶来了母亲

那个沉重的柜子也随着母亲

嫁到了父亲的家里

父亲的寒窑里

从此立起了这个可以炫耀的家具

邻里都羡慕父亲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家具

都羡慕父亲娶来的女人吃苦耐劳

他们摸着那个上锁的柜子

好奇的窥探锁住的柜子里是什么东西

父亲说那里面是买给老婆的零食

锁住的是他们的爱情

两个人的窑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母亲从综合柜里取出一台崭新的缝纫机

姐姐穿上了人间第一件华美的衣服

那是母亲在综合柜前缝进去的岁月

父亲在柜顶用刀刻下一个日期

等待着另一个生命的降临

寒窑里的第二声啼叫来临后

母亲的综合柜上摆上了玩具

两岁的哥哥顺着凳子爬上了综合柜

推倒了缝纫机

看到了两个神秘的数字刻痕

那是父亲写下来的期盼

寒窑里的第三声啼哭来临后

我站在综合柜的镜子前

窥探着这个世界

父亲用刀在柜顶刻下了新的印记

而我也一点点接近那个柜顶

三十年后

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开了寒窑

可母亲的综合柜依旧扔在那寒窑里

柜子上的缝纫机早已被偷走

带锁的抽屉锈迹斑斑

蜘蛛网封锁了柜顶

那些刻痕被灰尘填埋

李叔家的窗户破了

拆走了综合柜上的镜子

张姨家的柜子把手坏了

拆走了综合柜的把手

三爷上次摔了一跤

需要一个称手的拐杖

拆走了综合柜里的挂衣杆

……

这个被五马分尸的综合柜

像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

孤独的站在寒窑中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