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状态

    房间里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在黑暗中，你看到了自己，好像是落在天花板上的那束幽暗的光束提醒了你这件事情。你看着那束附着在天花板上的幽暗的光束，很快就把自己遗忘了，或者说，你听到了自己的呼吸，而那呼吸声替代了你出现在你的想象中，此刻之前你意识到的是自己的整个姿态。她躺在哪里？在房间的另一侧，靠着墙壁，离你还有一段距离。你从自己的呼吸声中分辨着她的呼吸，一无所获。于是你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像潜入在水下；但是你的脑袋里却发生了声响，由远及近，占据了你全部的想象，甚至占据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件事情。你松开了呼吸，沉闷的空气从你的体表挥发开去，就像炎热的午后吹来的一阵凉风，脑袋里的声响向远处退去，继续前进，最终似乎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你判断着声音的距离，随着那个声音的起伏，你听到了角落里的旧冰箱的压缩机发出的嗡鸣般的振动声。或许她已经睡着了。窗口吹来了一阵风。你沉浸在那阵风引起的愉悦之中，忘记了夜晚的炎热，忘记了之前压在你胸前的沉闷，忘记了自己——或许此刻她也正感受这阵惬意之风，但疲倦落在了你沉重的眼皮之上，你努力挣扎着，好像试图想起已经被你遗忘的什么东西，那种感觉让你觉得自己或许很快就会重新清醒起来，或许还会像不堪侵扰一般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你睡着了吗？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你的梦中响起，如同水面上的涟漪向外扩散，越来越轻柔，越来越微弱，终于从你的耳畔逃逸了出去——或者它潜入了我们思想的深处，以至我们无法听到那微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