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毛毛

两年前我们抱回来养过3个月的小狗毛毛，今天新主人发信息告诉我，它被偷狗贼抓走了，就在家门口。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2年前的春天，我兴致大发要养一条小狗，要天天牵着狗狗散步。于是我和先生在步行街边摆摊的老奶奶手里用150块钱把小狗买了下来，它圆滚滚的脑袋蜷缩在圆圆的小身躯里，我们用一个蛋挞的包装盒把它放进去带回家的，路上怕风吹到它着凉，先生还把盒子拢在他的风衣里面，一路打的回去的。

回到家我们把它放进笼子里，3月的天气还有点凉，我们给它垫上了毛巾，还在笼子外面盖好厚布挡风。可是狗狗认生，给它牛奶喝了几口就不敢喝了，水也不怎么碰，就蜷缩在笼子角落里，任凭我们逗都不出来。先生说过几天认识我们就好了，小狗得有个名字，它长得太像个毛线团了，我们就叫它毛毛。

还好，毛毛几天后就认得我们了，一叫毛毛就一团毛球挪动到我们脚边，用狗粮引诱它还能蹭地搭两团毛脚在沙发上，哈着舌头，摇着尾巴，圆滚滚的眼睛望着狗粮闪闪发光。我们给它洗澡，带它散步，教它握手，给它捡屎，教它上厕所，逛宠物论坛学饲养知识……刚结婚的我们把毛毛当成了自己孩子一样精心呵护着。

毛毛来我们家满两个月时，身上原来褐色的短毛全部褪掉，换成了一身金黄的中长毛，搭下来的耳朵也竖起来了，圆圆的嘴巴越长越尖，身体开始长长。我们都不知道毛毛是什么品种的杂交犬，后来有朋友看照片说像是有蝴蝶犬的基因，其实品种对我和先生来说并不关注，只要面前的狗狗是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就能凑上来亲昵的毛毛就满足了。

还记得毛毛第一次下楼梯，我才知道狗不是天生会下楼梯的，它被我同样养狗的同事一步一步踢下楼梯的，说滚几次下去就会了。只见毛毛四个爪子紧紧的扣住水泥地，滋滋响，嘴里呜呜地叫着，浑身都在发抖。我实在不忍心，就抱起来没让我同事继续“暴力驯养”，后来我买了根蓝色的漂亮的牵引绳，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一步步拉它下楼梯，上楼梯，终于在要离开我们的时候，它学会了。

毛毛来我们家第三个月，我怀孕了。虽然很多人说怀孕养宠物无碍，可是先生和家人都建议把毛毛送走，以后宝宝长大了再接回来。带着万般的无奈与不舍，我们把毛毛送到了同事的姐姐家，那位姐姐两口子也是爱狗之人，第一次见到毛毛就喜欢得不得了。

他们是在晚上下班的时候开车来接走毛毛的，那天我下班到家一直抱着毛毛拍照，牵着散步，逛楼梯。我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与毛毛日常的活动，想把毛毛在我们家的样子好好地记住，因为也许经此一别，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姐姐满心欢喜地把毛毛抱上车，摇下车窗跟我们说再见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其实真的很对不起毛毛，它那么那么依赖我们，我们却自私地把它送到陌生的地方，它见不到我们，新主人又不认识，它该多难过。先生安慰我，没事的，姐姐他们一定会对它很好的，真舍不得我们就去看它，或者以后再把它接回来。我点点头，接着近一个星期，我都梦到了毛毛。

也许是真的不该遗弃毛毛，我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2个月后自然流产了。于是时隔送走毛毛6个多月后，我们决定去接回它。

本以为过了半年，毛毛已经把我们忘了，没想到我们刚出现在大门口，我喊了一声毛毛，毛毛就以四脚离地的狂奔姿态飞奔到我们面前，两条后腿站立起来扑在我身上，摇着尾巴不停地舔我，先生喊毛毛它再应接不暇地去亲昵先生。

那一刻心都被融化了，毛毛居然还记得我们，而且是一副“你们怎么才来？”的又急又乐的样子，狗狗真的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们的感情甚至比人还要纯粹。

我们坐下来跟新主人姐姐他们聊了很久，都是聊关于毛毛的日常，听着他们对毛毛的关爱，看着毛毛在偌大的空地上奔跑玩耍，我们犹豫了把它接回去的念头。把毛毛接回我们家，意味着它又要过上平时白天夜里关笼子，只有周末和晚上才能出来活动的日子，相比之下，新主人家有供它奔跑的空地，有邻居的狗狗，它在这里，是自由的。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接回毛毛。

那天我们和它玩了很久，它学会了把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还可以四脚离地奔跑了。临走的时候，毛毛一直送我们到公车站，公车来了它还要跟着上，新主人把它拉住了，它就在车外幽怨地一直看着我们的车子。公车发动了，我努力贴着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毛毛，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也许早有预感，那是最后一次见毛毛了。

毛毛到今天已经2岁了，是狗狗最年轻力壮的时候，姐姐说它上个月还当爸爸了，正高兴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它跟它媳妇双双在家门口被人抓走了。

不愿意去想毛毛被抓走后的际遇，我宁愿相信它是到了另一个爱护它的家去了，那里没有偷狗贼，没有伤害。

我没有能力去讨伐世上所有以任何名义伤害狗狗的人，但我自从遇见毛毛，我再也没有吃过狗肉，先生也是。

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这句话，我信。

谨作此文，吾念吾毛毛。

我的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