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读书

罐子和道

2017-05-26  本文已影响16人  何青猊

昨晚我在读《lucky》,看到作者的老师教他们“写诗”是一种工作。我悚然。想想自己写诗,一开始看得那样神圣,后来视为排泄。从来就没有好好地把它当成是一种工作,一门手艺。我还是觉得诗歌以能不写就不写为好,但如果写了,我希望自己以后能认真一点。

其实我对诗歌还是有感情的。如果说接触过的那么多东西里,我有什么是入了门的话,那应该只有诗歌。我看到烂诗被称作诗,不知道是恶心得要哭,还是气得要笑。明明是那么认真的,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满不在乎呢?为了表达我认真的态度,我决定要每天和大家谈谈诗。我这人没有什么毅力,如果能坚持十天,我要庆祝一下,送个手作给热心观众啥的。

今天先来聊一首英文诗《罐子轶事》:

Anecdote of the Jar

I placed a jar in Tennessee,

And round it was, upon a hill.

It made the slovenly wilderness

Surround that hill.

The wilderness rose up to it,

And sprawled around, no longer wild.

The jar was round upon the ground

And tall and of a port in air.

It took dominion every where.

The jar was gray and bare.

It did not give of bird or bush,

Like nothing else in Tennessee.

坛子轶事

西蒙、水琴 译

我把一只圆形的坛子

放在田纳西的山顶。

凌乱的荒野

围向山峰。

荒野向坛子涌起,

匍匐在四周,不再荒凉。

圆圆的坛子置在地上,

高高地立于空中。

它君临四界。

这只灰色无釉的坛子。

它不曾产生鸟雀或树丛

与田纳西别的事物都不一样。

当年初读这首诗,如遭雷劈,意识到,原来,在诗歌上我们也是远远落后于世界的。

写诗一定要有感情,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用来写诗。比如说爱国就是很不适合用来写诗的。爱国的名篇,仔细去看可有哪篇是能用“爱国”概括的爱国?不掺杂一些难以言明的东西的爱国诗歌大概就只能是”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这种水平吧。事实上一切可以言明的东西都不可以入诗,如果你对一个姑娘的爱情完全符合大众对爱情的定义,那你直接去表白好了,写什么情诗?浪费纸。 

像《罐子轶事》里的情感才是标准的适合写诗的情感。一个人忽然对一只罐子有了莫大的兴趣,他不写诗怎么办?写完之后或者写的过程中诗人可能意识到这个罐子可以象征艺术,象征文明,象征“道”。一旦明白了意象的所指,我们最初的对一只罐子或者别的什么所怀有的兴趣就消失了。 这个兴致,这个诗兴其实是最重要的,比“道”更重要。好像音乐里的motive。写交响乐当然不能只有motive,有了motive后要再下许多功夫,用许多技巧,但光有motive也是不错的音乐呀;没有motive再好的技巧也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说说技巧。写诗是有技巧,但这种技巧好难形容呀。一些小的点,用来锦上添花的东西是可以说的,但关键的使锦成为锦的东西却很难说。我在三个译本中挑了我认为最好的放在上面。很难解释为什么我认为这一版最好,大概是因为节奏感和语言的风格吧。我觉得这首诗就应该用质朴的风格。

我喜欢质朴,或者新巧,不要华丽,华丽最俗气了。

冒昧地来翻译一下

《罐子轶事》

一个罐子放在山顶

统领四野风景

它内虚外静

它不事生产

它不与万物并

明天来聊聊顾城吧。

附:

译本一

张祈 译

我曾把一只坛子放在田纳西,

它是圆形的,在一座山上。

它让那未开垦的荒野

围绕着那座小山。

那荒野向它升起,

在它周围蔓延,不再野蛮。

那坛子是圆的,立在地上,

高耸如同空气中的港口。

它拥有所有地方的主权。

那是个灰色、赤裸的坛子。

它没有奉献出鸟儿或树丛,

不象田纳西州任何别的东西。

译本二:

坛子轶事

赵毅衡 译

我把一只坛放在田纳西,

它是圆的, 置在山巅。

它使凌乱的荒野,

围着山峰排列。

于是荒野向坛子涌起,

甸旬在四周,再不荒莽。

坛子圆圆地置在地上,

高高屹立,巍峨庄严。

它君临着四面八方,

坛是灰色的,未施彩妆。

它无法产生鸟或树丛,

不像田纳西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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