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心理医生》 第十二章 世界乱了

傍晚，胡银文一个人去了街角一家小酒吧，坐在无人的角落，要了两扎啤酒，自斟自酌起来。他需要有一个空间，一个人理一理思绪，到底发生了什么，曾经又发生过什么。

他觉得这世界实在有些乱，乱到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酒吧里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似有若无的音乐淡淡地飘荡在空中。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而记忆中的晓雅却清晰地浮出脑海。十年前的晓雅似一朵含苞的玫瑰，纯洁，清艳，又带着软刺，那些刺不但对他没有任何伤害，倒让他觉得新鲜有趣。但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到底是他先主动，还是晓雅先主动的？那段时间，是怎么结束的，记忆又模糊起来。

酒吧的音乐声戛然而止，胡银文耳边的还是儿子胡键的那近乎咆哮的声音，“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算哪门子事呢？其实，上次聚会在餐桌上，他已经感觉到气氛很不对头，十年的光阴，晓雅已经成为真正的玫瑰，有芬芳的艳丽，更有尖锐的刺，每一个刺尖都对着他。

上次聚会，饭桌上的晓雅虽然举止优雅得体无可挑剔，说话间流露出不俗谈吐，同时也透出一股子冷漠的成熟。饭后和杜启林打高尔夫，听到他说晓雅自杀未遂的消息，他很意外，而那个黄敏芝，也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似乎只有杜启林和胡健一无所知。他真是糊涂了，怎么轻易答应了杜启林的邀请呢？如果没有那次聚会，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吧。

头痛，酒没有了，胡银文又要了两扎。酒吧里两个年轻的俄国女人，穿着大胆，坦露着半个酥胸过来搭讪，胡银文以他在等朋友为由，支走了她们。两个女人似乎很不甘心，错过了一条大鱼，带着惋惜的神情不情愿地走了。

儿子会喜欢上晓雅，这也难怪，晓雅毕竟是温柔可爱、聪慧漂亮的，而且还有些刁蛮气，具有让一切男人喜欢上她的天生条件。虽然他们不常见面，可是爱情这玩意儿，有几个人能说清呢？来了可能是就瞬间的事情，去了可能也是瞬间的事情，但是要疗愈，可能却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光。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一旦有了某种关系，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两个人在记忆里纠缠在一起，想忘记也难。

想想自己当年，又是如何被十几岁的晓雅而蛊惑的呢？说蛊惑可能不确切，但是他分明是感受到遇到了与其它同龄女孩子不一样的晓雅。她聪明，早熟，热情、依赖，常常让胡银文觉得自己是晓雅的守护者，如离开她，晓雅就会像花儿离开了阳光一样，会枯萎。他在晓雅心中那么高大伟岸，晓雅愿意把什么话都向他倾诉，包括晓雅听到杜启林与黄敏芝的私密之事也要向他描述一番。

胡银文想到他自己初中时期的初恋，对方是他邻座的一个女孩。晓雅与那个女孩子是多么相像啊。那女孩儿小他4岁，也是像晓雅一样的依赖他，一样的把他视作她的唯一。他们也曾经两情相悦，彼此许下年轻的海誓山盟，离学校很近的那片小树林，没少留下他们的足迹。可是当年自己在异地求学，又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于是，在一次女孩儿父母到学校找他谈过之后，他知趣地撤退了。

他觉得女孩儿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和生活，这是当时的他所不能给予的，但是他暗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让女孩儿的父母刮目相看，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可是，后来呢，和很多人的初恋一样，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啤酒喝了两扎，胡银文有些醉意。小酒吧里又走进几对情侣，彼此搂抱着，随着音乐在不太宽敞的小舞池里转来转去。这里已经不适合继续想他的心事，胡银文有些趔趄地走出了酒吧，差点撞到端着鸡尾酒的侍者。他赶紧道歉，走出门来，风很硬，他用力裹了裹毛呢大衣，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

如果不是这次回国，如果不是儿子胡健竟然也喜欢上晓雅，他一直觉得他和晓雅之间，不过是玩了几次过家家一样的游戏。是嘛，她那时才多大，十二三岁的样子，能懂什么，不过是要一种安慰罢了，而他也是能给她安慰的最合适的人。因为他比晓雅大了二十多岁，事业有成，风度翩翩，博学多智，是成功人士，更是暖男。比晓雅的父亲更关心晓雅，他知道晓雅喜欢哪科任课老师，他知道晓雅的班级里，有几对潜伏着的恋情。

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无耻，难道不能有其它形式的安慰吗？难道一定要通过她的身体去安慰她？无疑是自己说服自己，想减轻罪恶感罢了。可是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男人可以拒绝那样一个胴体吗？而且晓雅几乎是他初恋的翻版，一样的可爱乖巧，一样的带着一股早熟的粉桃花一样的少女气息。

至于后来，是什么原因，什么背景下，他与晓雅慢慢跨过了最后一道防线，特别是对于他这个成年人来说，也突破了自己的心里底线。他也说不清楚。

和晓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让他分外兴奋与疯狂，让他感觉总有一种诱惑在前方，他像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猎人，控制不住狩猎的期望与兴奋。而这猎物，又分明瞪着一双期待的眼睛，与他一同兴奋着跳入网中。

呸！胡银文！你就是一个下流的男人！总能给自己找到各种借口！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心里骂自己。胡银文的酒劲儿上来了，他忍住一阵翻涌而来的恶心，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现在他只想回家，找个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大睡一场，或许醒来后只是一场梦。

可是，曾经发生的事情，真的可以当它没有发生过吗？不可能的，除非任何当事人都不要再见面，也没有留下任何字迹、物品来让人回忆起那个阶段的事情。否则，生命就像一个轮回，那些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被一些不经意的人或事儿所惊扰，再次闪回。

那些哗啦啦的岁月，忽然间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所有的记忆都躲避不及，只能让你轻声感慨，原来，什么都发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