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与草性一一
偶尔去想人性的一些事。毕竟,人手一份,隐之于无形,动之于心念,从根本处影响着人的内心思想,外化行为。
但总难有一言以蔽之的结论。是太过复杂和抽象么了?它不是有棱角的实物,也有别于某些动物太过简单直白的兽性。
直到某天,在我家的菜园子里挥汗如雨的时候,面对杂草丛生之无奈,忽然,悟得"草性"的存在。也就看见了人性的真面目?
一块几平方的圃子,种几苗茄子,几株辣椒苗。再培一畦韭菜根,几行小葱,植几株西红柿。还有些余地,又撒了把网购回来的薄荷籽。妻说,当茶叶,和防蚊虫,两用。
还好,一场春雨过后,居然都很给面子,鹅黄嫩绿的各种稚苗,密麻一层。没辜负我俩的一番"栽培"。
只是有一样始料未及,那就是不请自来的杂草各样。一茬一茬的重生,疯长,与我们一场一场的较量着耐性。
初春,乍暖还寒,当各种菜苗还在犹豫不决的生长中,却不知不觉已被一些碎草抢占码头了。都是小时的熟识之物,扁扁草,狗尾巴草,臭蒿。有些是可食用的野菜,若灰条、人汉苗。便不那么排斥,相反还有几份亲切感。如此,菜园子给我们的第一道菜,不是茄子,不是辣椒,却是灰条。
与所栽植的菜苗相比,灰条们总显得勃勃生机,不知哪来的根正苗红的自信和底气,感觉非常良好,一个转身,它就敢长上三两寸。那么,就先拿你开吃吧。
弯下腰去,摘一两把今年头茬的"芽尖",拿厨房淘洗干净,在开水锅里"造"一下,捞上来再过一遍凉水,上案切几刀,入盘。再备上葱丝,青椒丝,撒上五香粉、盐、辣椒面、白糖少许。呵,当然是中国式的"少许"。最后,架上油锅,烹点花椒油上去,搅拌好,便一是道可口的野菜了。
呵,我这可不是显摆厨艺,要知道这种所谓无污染无农药的野菜,在今天的农家乐,一盘得十多元呢。
如此,圃子里的野菜,灰条,人汉苗,和马齿笕,交相辉映着,成我家菜园子里最早上市的青菜了。
你一边吃,它一边长,供需两旺。呵呵,这把掌大的菜园子,仿佛生长的不是菜苗,而是一种美滋滋的表达呢。
直到后来,韭菜开始割食,辣椒也可以揪下来一两角醮上盐就馍馍吃的时候,所谓的野菜,也就吃够而腻烦了。甚至一念间想起当年家里养猪羊的吃食。却草们并不知它们已经失宠,依旧肆无忌惮地疯长。
如此,这般喧宾夺主的架势,杂草的野性,岂有不遭铲除之理?
只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未料到野草的顽固。隔三差五,每一次回来,它们都一如既往的重生,疯长。仿佛是讨好主人,迎接我们的归来,也仿佛从未有过斩草除根的记忆。
如何让人不叹服呢。是何来的种子,何来的执着?又是何来的不死信念?
反观我这些莱苗,总被野草欺负得,蔫黄瘦小,一个个病猫似的。但是,每次铲除的一定是野草,每一次重生的又一定是野草。为什么呢?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每每,想我念念不忘的故人,念我海誓山盟的恋之人。或者,每每丛生的饥饿感,罪恶感。甚至一念间自燃的欲望,一闪现的被激活的贪念。这些僵而未死的心底里的蠕动,难道都是一把不死的,人性之野草?
杂草无人去种,还被一路的挞筏,却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它总都会露头。一千次,一万次的重生,疯长。
那么,我心底里的人生啊,难道也曾是一千次的修正,一万次的痛伤么?
因为,那骨子里也有一段最底层的不死之基因,叫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