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
冲锋队长很熟悉卡厄尔的故事,他参与过许多年前,在金顶神庙的那次杀戮,他甚至还帮维达包扎过受伤的后颈。卡厄尔违抗了大长老和索列姆的命令,但大多数族人本来与卡厄尔的帮派无冤无仇,甚至对这些强硬派颇有好感,他们只是奉黄金君主之命杀死猥亵者之子。巨狼族的出现让维达等人逃脱后,大多年轻族人不再与卡厄尔的手下对战,甚至更愿意为卡厄尔在首领决斗中呐喊助威。
冲锋队长亲眼见证卡厄尔打败父亲索列姆,当上了首领。他和几个卡厄尔的兄弟当时都看见了,卡厄尔与索列姆战斗许久,最后靠诈降才偷袭成功。卡厄尔使了阴损伎俩,索列姆死得冤枉。当然,他们隐瞒了不光彩的部分,因为要不是卡厄尔挑战成功,长老派一定会惩罚追随强硬派的年轻人。那么多年过去,事实证明被消灭的是长老派,剩下的年轻长老早就转而效忠卡厄尔。
不过冲锋队长琢磨着,这场仗卡厄尔已经没有胜算。虽然高地猛兽的实力已经远比索列姆和大长老时代提高了,他们的武器技术也得到了黑水部落的帮助,有大弓弩、神木云梯和投石车,但还不足以攻入城内去。原先的计划也许可行,围城切断物资,时间一长黄金城住民和王族会挨饿,逼着黄金城的守护者出城来,然后以三倍、四倍数量的战士群起而攻之。即使消灭不了黄金城的守护者,也为盆地中众如繁星、默默无闻的大多数部落,为普罗大众传递一个信息:新的时代必将来临。但现在,三大中央部落的两千战士居然站在围墙之前维护黄金王都,显然他们不想放弃已经到手的特权和利益,高地猛兽的战士再勇猛也围不住那么多人。
况且,黑水部落也没有出现,他们应该是主力部队才是。冲锋队长和高地猛兽的年轻人一直骂弗洱涅尔是个老狐狸,他们认为真正的战士不能活得太久,即使是对黄金王都最强硬的黑水族长弗洱涅尔,年纪太大也必将趋于胆小保守,就像老首领索列姆、密米尔、大长老。弗洱涅尔的确十分谨慎,在出兵的事情上,他并未在公开场合许诺。黑水族和灰狼部落、猎户部落等势力,他们的帮助是有节制和计划的,首领弗洱涅尔不会太过冒险,不会任由部落族人离开盆地边缘的黑水来到这里攻击黄金王都。所以,冲锋队长其实对那个红辫子年轻人颇有好感。
他知道,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可能相安无事地再退回去。就算现在卡厄尔要撤兵也来不及了,所有人一定都会被黄金王都问责,而且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别想再提围困王都的事情。冲锋队长为卡厄尔捏了把汗,他了解他,卡厄尔不是英雄。
他看见卡厄尔的脸比以往更苍白瘦削,他对身边的几个亲兄弟们小声说话。亲兄弟们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一些手下四散而去,有几个则钻进了冲锋队伍外侧的骑兵队。冲锋队长知道,行动就要开始了,会是进攻还是撤退?
卡厄尔忽然开口,面对身后的两个盆地边缘部落和野人部落说道:“你们是冲锋部队,你们面前有两千个中央部落的狗杂种。但如果相信我卡厄尔,今天就能有人活下来!我的号角一旦响起,你们就往前冲杀到城墙前,听我的号令才能撤退。能活下来的人会得到生命之水祝福,并且成为高地猛兽的族人!”
那些野人听他这么说,纷纷跃跃欲试,对他们这些一无所有又短命的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机会。
卡厄尔深吸一口气,远远地对围墙前的中央部落大声吼道:“黄金森林、磐石巨人、平原白马!你们都号称自己是盆地中最强大的部落!要我看,你们是一群投机倒把的胆小鬼!对黄金主子晃动尾巴的阉犬!既然来了,就比试一下,让你们看看谁才是最强的部落!你们人多过我们两倍,也杀不了我们的战士!和我决斗吧!我卡厄尔的大刀,对你们三个部落的首领,一场首领之间的决斗!不敢吗?”
随着卡厄尔的挑衅,高地猛兽这边的战士都发出一阵阵嘘声,开始嘲笑对面的中央部落。没过多久,对面就有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冲到阵前哈哈大笑:“黄金森林当然奉陪!卡厄尔,你也太小看我们了!你以为只有你得到生命之水的祝福吗?”说话之人正是黄金森林年轻英俊的首领哈格尔。
哈格尔抽出一把泛出金色光泽的漂亮长剑,剑身蜿蜒曲折如同游动的金蛇,他也不等其他首领,一踢马腹,身下的红色战马开始加速向前奔跑。磐石巨人的首领赫朗格尼尔*岂能落后,他立即蹦出阵地,一个比卡厄尔高大得多的巨人。他赤裸着上半身,磐石巨人族全身厚实的斑块状表皮如同鳞甲般覆盖着身躯,他扛着战斧往山坡下冲锋起来,双足奔跑的速度居然不比哈格尔的战马慢。
他们身后还有一人不慌不忙地策马出了行列,他全身银白色盔甲,盔甲上镌刻着精细的松针图案,手持精钢锋利长矛,这些武器和盔甲一见便知是来自黑水族的高超工艺。他身下的纯白种马高大挺拔,马头上也戴着银色的精钢角盔,此人正是平原白马部落首领夏基*。与洁白高雅的马匹、精良贵重的武器对比,夏基长着一张比蛮族更野蛮的脸孔,一脸横肉让他面目可憎,一个十足的杀人犯相貌。
卡厄尔单手举起大刀,也策马向前。
黄金王都处在坡地之上,对面那三个部落首领在下坡路上冲锋占据着优势,夏基胯下的白马速度飞快,已经冲在三人的最前面,长矛锋利的尖端指着卡厄尔。卡厄尔则是上坡路,他的黑马无法跑得很快,而且他也并未催促马匹,而是慢悠悠地往上坡跑。等到了坡地两侧有乱石堆的地方,他居然就停在原地,并且下了马。卡厄尔走到一处石堆边,右手举着大刀,对一马当先的夏基摆出个要用力劈砍的挑衅架势。
“哼,疯子!急不可耐地想要找死!”夏基见他居然下马,笑着将长矛的尖端对准他的心口,催促马匹疾驰。骑手和马匹如同一道银白的闪光朝着卡厄尔射去。
*赫朗格尼尔,即Hrungnir,在北欧古语中是“角斗士”的意思,在北欧神话中赫朗格尼尔是一个霜巨人,他的身体由岩石组成。
*夏基,即Thiazi,在北欧神话中是住在约顿海姆的山巨人,曾因诱骗青春女神伊登而与洛基和奥丁等阿萨神族对立,并最终被奥丁设计杀死。夏基是冬日女神丝卡蒂的父亲,丝卡蒂英勇神武,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华纳神族海神尼奥尔德,因此她是弗蕾亚和弗雷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