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曾吻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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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有位叫雨果的大文豪曾经说过，男女之间是不存在纯友谊的。有的人相信，有的人假装不信。林昱是前者，苏合则是后者。
操场，夕阳，少年。
林昱打完球没像往常一样看到苏合从楼梯下来，招呼其他人先走，自己回到教室。
果然在里面。那背影，就着帘风碎阳写写停停，静默如画。
“哎，还不去吃饭在这儿写什么呢？别告诉我是在整理公式。”
“写日记。你上来干嘛？”苏合正套上笔盖，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防备。
林昱不答反问：“原来你每天晚这么半小时出教室就是在干这事？”
很惊奇，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拿着本子近乎忘我地写着日记。
富于春秋的林昱眼里，有什么事是喝几罐闷酒，或者打一架不能解决的，非要一字一句记下来折腾不了别人反倒凌迟自己？
更何况还是苏合这种人。一个时常能怼到他无语凝噎的女前桌。
上个学期的辩论赛上，苏合的一副铁齿铜牙杀得对方辩友哑口无言，连胜三场一举夺冠的事迹在全年级沸腾了一阵子。
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说不清楚要写下来理思路的吗？还是有什么人是她对付不了要在日记本里大骂一顿才痛快？林昱想道。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要呆半小时才走？”
林昱愣了会儿，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水：“这几天我们在下面打球，快结束的时候总能看到你从教室出来。”
苏合了然地点点头。又问：“球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嘿嘿，你准备好到时候看我们秒杀其他班那些人就行了！迈出这道门，我就是二中的科·林昱·比！”
话语间，刚擦完汗的额头上又冒出几颗汗珠。人们谈论起喜欢的东西时，放光的眼神总是很有穿透力。
苏合轻笑一声：“哦~出去了好好做人。”
反应过来话里的含义，林昱气结地指了指苏合，转而又道：
“人是铁饭是钢，做人之前先炼钢。吃饭去！走！”说着就揪起苏合的后衣领，准备拎小鸡似地把她拽去食堂。
“我自己会走！”
苏合的头顶离他的肩膀还差两公分，挣扎不过，只好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肚子，林昱顿时松了手。
“完了，你要是把我的肾撞坏了，买十个苹果也换不回来。”林昱捂着肚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是吗？那再来一下，撞得均匀点！”苏合眨巴眼睛，故意说道。
“妈的，你怎么比我还无耻？！”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娘胎里带的。吃饭去喽。”说着背上包，往后门走去。
“等等我，一会我要吃两份爆炒腰子好好补补。”
“你还是吃个猪脑补补吧。”
“也行啊，负负得正！”
“零哪有正负”
“……”
02
篮球运动会拉开序幕。
林昱千叮咛万嘱咐顺带威逼利诱让苏合一定要坐前排看着他如何把对手打败，并且以他的五脏六腑两肾一胃发誓，精彩程度绝对不输于她的辩论赛。
于是，苏合成功地成为了后勤小组的一员。
加油声此起彼伏，还有人甚至在擂鼓助威。重重对决之后，高二（9）班成功杀进男篮决赛，对手是高一（3）班，校长特别下令高三党也可以前来观战，作为考前一个月最后的四十分钟放松时间。
“我这体委不是白当的，看好我们怎么给咱班再拿一个冠军！”最后几分钟的休息，林昱一边喘着气，一边把擦完汗的毛巾扔给苏合。
苏合扯下盖到自己脸上的白色毛巾，嫌弃地说：“对待高一小学弟别太狠了，超他两分就行了。”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给我盯紧了，别像刚才那样心不在焉地到处乱看。”
“谁乱看了？活动活动脖子不行啊？”
林昱知道说不过她，也不和她较劲，往其他球员那儿走去。
苏合扫了眼观众席，没有白牧的身影，也许是没有来吧。也对，比赛哪有复习重要。苏合心下想着，眼里流出几分失落。
裁判哨声起，比赛继续。苏合叹了口气，回过神看比赛。
高一这伙人在最后关头来势汹汹，分差一下从刚才的十分拉到了两分，不会真让苏合说中了吧，林昱心想。
只见他运球到了三分线内，马上被几个人围住，林昱顿了两秒，一个往前冲的起势引开对方注意力，突然双手往后把球从背后传给了侧面的队友，快狠准的姿势和天衣无缝的配合要多骚气有多骚气。霎时间观众席传来呼声，还伴随着女生的尖叫。
球进，哨声起。
这可是练了好久的大招，还以为没机会用了，没想到还是派上用场了，这个完美谢幕，林昱很满意，冲坐在人堆里的苏合比了个手势，顺便抛了个媚眼。
“怎么样，不比你逊色吧？我穿球服的样子是不比你穿制服的样子帅多了？”结束后，林昱来到苏合面前，傲娇得不可一世。
“如果你把浑身的汗味洗洗干净几乎就能和我媲美了。”不得不承认刚才的确被惊艳到了，嘴上却仍是不饶人。
“这是属于胜利的味道。”
林昱说着就把毛巾往苏合头上盖去，逮住她的脑袋当球搓。一头长发被揉得有如杂草，透不过气的苏合瞬间炸毛。
“林日立，去你妈的！”
苏合边吼边去扯那块在她天灵盖上作乱的白布。还没散去的同学暧昧地看了看他俩。
“你叫我啥？”
“林日立，你个……”苏合一开口又被他捂住口鼻，荒忙之中，抓到了他的手臂，真硬。
“嘿，现在你也充满了胜利的味道，你和我就是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
终于得以呼吸到大自然的新鲜空气，苏合不想耽误呼吸的时间和他拌嘴，抓起包就要走人。
“别生气啊。”林昱拉住他。
“走开！恶心！”
“恶心啥呀？不就是帮你洗了把脸吗？”
还是这么死不正经。
“你个不讲卫生的扣脚大汉！给我走开！”苏合甩不掉身上的牛皮糖，哭丧着脸，声音尖锐。
“大不了，我以后每天上学前都冲个凉再来见你？只是苦了我们宿舍那群兄弟，每人要多出一笔水费了。不过……”
还没说完，苏合就挣开了他的手，气冲冲地往前走。
“苏合，你走那么快干嘛？”
林昱三两步追上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整个校园笼在一片金色里，暑气未消，青春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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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球赛结束以后，蝉鸣躁动起来。
四楼高三的战区，此时犹如兵荒马乱之后的孤城，俯视着城下年复一年的人来人往。
“想什么呢？”这天下午放学后，林昱看到苏合站在走廊上出神，打了个响指，靠在她旁边。
“林昱，是不是每年都有优秀毕业生回来做交流啊？”
“应该吧。怎么了？”
“没什么。”
林昱皱皱眉：“不对，一定有什么事，不然怎么会只回我三个字？”
苏合失笑：“不骂你一顿你还不爽了是吧？”
“哎？这就对了嘛！”
“滚。”
“哼，女孩儿大了，都会赶人了。”
苏合看了眼，问道：“球赛都结束了，你不是应该早就冲去食堂抢饭了吗？怎么又在这儿？”
“本来呢，我是准备要走的，可是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是倒胃口。”
“倒胃口就别看，省得你肠胃炎作！”
林昱静静地注视了她半晌，一本正经地问：“苏合，从高考放假回来你就这个样子，好几次你上课发呆都是我踢你凳子你才醒过来，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醒过来，我没睡着好吗？你想些什么呢？”苏合鄙视道。
“那你来大姨妈的时候也不这样啊，你到底怎么了？还是你喜欢上谁了？高三的？”
“什么乱七八糟，你怎么知道我来……我，啧，你自己瞎猜吧！”说完苏合进了教室。
虽然说，女人才有第六感，但林昱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是她家里出了事情，那八成是喜欢上谁了。她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喜欢上了人，那人一定是上辈子被他追杀过。
苏合说的交流会，如约而致。
少数人说多数人听的讲座终于结束了，有人上前去要他们的联系方式，有人意犹未尽地和他们讨论各门学科的学习方法。
就在苏合做深呼吸，犹豫不决的时候，林昱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把她送到白牧面前。
苏合庆幸自己忍住没有尖叫出声。
白牧，高考成绩年级第三，省二十，苏合暗恋了五年的人。
“学长你好，我们是高二（9）班的，听说你高考考了全省前二十？”林昱率先开口道。
“嗯。”白牧礼貌性地笑笑。
苏合看看林昱，又瞟了一眼白牧，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昱从背后戳了戳苏合，示意她快说话。苏合这个不争气的，平常那么能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怂了？
“三中的？”白牧问苏合。
苏合愣了几秒，尽量平静地答道：“对。学长……怎么还记得我？”
原来是老校友。林昱心想。
“以前学校的活动上总能见到你，眼熟。”
现在也能啊。我当年就是被她那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说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刺激到了。林昱腹诽。
“是吗？我记得你也主持过活动呢。”苏合心头一动。
那也是一场比赛的开幕式，那天的太阳很大，从队伍的侧面，苏合看到旗杆底下的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正读着主持稿。这个画面常常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却从来都没有声音。
从进校门那一天开始，苏合就是各种活动的积极分子，她原以为，他们可以一起主持一次晚会，或者参加一场比赛，然后彼此熟识，见面能笑着打声招呼。
只是那天以后，苏合再也没有在一次活动中见过他，他和她最近的距离只是路上偶遇的擦肩而过。
她看着他毕业，听说他去了自己梦想的高中，心情竟然有些复杂。可是这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秉承着不刻意靠近，不随便打扰，不鲁莽表白的三大原则，她喜欢他，与他无关。
白牧想了想，才回道：“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吧。硬拉上去的。”
“硬拉上去的？”
“嗯。原本的主持人出问题了，拉了我顶上。”
林昱用一种古怪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扫荡。
不等苏合接话，白牧兀自说道：“高三主要还是靠自己，听这些讲座没啥用，那些人要了qq号什么的，有那么多时间交流不如自己多看书。”
话说到这里，苏合再找不到借口要联系方式。其实之前也没想过这点，她要做的仅仅是和他说几句话，仅此而已。只是现在反倒更加失落。
是因为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只是被拉上去顶包的，还是因为和他说过几句话以后再也没有遗憾，终于可以将心事完结在洋洋洒洒的日记本里了？
苏合不知道。
“你这几天总想着的就是他吧？”林昱刚才一直看她在台下盯着白牧，便自认为眼疾手快帮了她一把。
苏合一副怎么知道的表情不等她开口就已经出卖了她。
“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老校友，你们本是同根生，人家又那么优秀，你想去认识下也正常。我还以为你暗恋人家呢。”
林昱边说边观察她的神色，只是这话听起来倒觉得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来他还是不知道，苏合暗自松了口气。
“省二十……那位老兄叫什么名字？”
“白牧。白色的白，牧羊人的牧。”
04
在夏天还没完全结束之前，苏林二人就成了高三党。
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让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一个眨眼的功夫，数学题的解答就从第一块黑板写到了第三块，快到做题讲题，就从白天到了晚上。
“给你。”林昱扔了本黑色的笔记本给苏合，封面上“会议记录本”几个大字，端端正正地立在一侧。
“这什么啊？”苏合从课桌上抬起头。
林昱视线飘乎，抓抓头发，虚着声音道：“咳，前几天我不是看到了你的日记嘛，这个给你，现在咱们扯平了！”
一提起这事，苏合就眼含杀气，目射寒光：
“分明就是你心理变态想偷窥我的隐私好吗？怎么，现在想让我也看你的日记？不看！”
这是这几天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真不看？”林昱皱眉，虽然搭理他了，却又是这冷冰冰的态度，一时有些无措。
“不看。再说了，你不是不写日记吗？哪儿来这么本东西？现写的流水账我才懒得看。”
“谁说我不写日记了？我，我堂堂高三（9）的体育委员，怎么能没有点情怀呢？你说对吧苏苏？”
苏合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时这位仁兄铁定一脸淫荡荡的贱笑。
“是啊，你可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体委，年纪轻轻就深谙抢劫撕票的要义，这么猥琐的情怀我当然没有。”
“苏苏，那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拿我的日记来弥补你了吗？”
林昱最欣赏她的伶牙俐齿，却也最怕她的得理不饶人。
“你看都看了，弥补有什么用。”
“那你想怎样？我给你我的日记你又不看，我跟你道歉你又不理我，你都三天没跟我说话了，算上周六周天，已经五天了。”
原以为他要发飙，来一记小马哥的咆哮杀，却不曾想最后是一句“都三天没跟我说话了”，苏合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划过，随即生生萌出一口老血。
忍不住笑道：“我才五天没理你你就写起了日记，我要是一年没理你，你岂不是要写本小说了？”
林昱见她笑了，刚才的烦闷顿时消失大半：“嘿，小说算什么？你要是愿意做女主角，我就是下一个普鲁斯特。”
苏合睁大眼问道：“你不是不识字吗？什么时候还知道普鲁斯特了？”
“你……”
又被她调侃，林昱拿起那“会议记录本”作势就要往她头上拍去。
苏合连忙捂住头，又伸手抓住半空中的黑色本子，道：“打我？让我看看你写了些什么来打我！”
“爱看不看！不给！”
05
事情回到上周三的那个下午，苏合像高二时那样坐在座位上写日记，生活充实的同时，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越发少了。苏合有一腔情绪需要发泄。
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在放学后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柔软得没了热气儿，只一层朦朦的余晖。
林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从写得正入迷的苏合手里一把夺过本子，捉到贼似的大喊：
“哈哈，又发现你在写小黄书！”
“小黄书”是林昱对苏合以前那本泛黄色日记本的爱称。复古的做工，像即将消逝的日光。
突然被人打破结界，苏合看到写满秘密的本子已落入贼人手中，无暇顾及什么小黄书小蓝书，大声道：
“林昱，你还我！”
“还你？还你我看什么？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说着，就刚才那页苏合落笔的中断处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醒目的划痕在行云流水的文字末尾格外突兀。
苏合越发急了，拿起桌上的课本朝他砸去。
林昱躲开，目光所及有一个他从她口中听过一次的名字――白牧。
“林昱，你……多大的人了还看别人的日记？！”
是啊，他也曾玩心大起逗过她几次，却只有这次破了戒。
林昱不回她的话，仍旧看着日记，嬉笑不见于眉端，一脸抑郁。
“还你。”终于，他扔下日记本，一副便秘的表情盯着苏合。
苏合拿起本子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夕阳的光影里只剩一个少年身影。
“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我的所有心事一旦说出口，可能就成了一句不咸不淡的拒绝。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把它们封存在这里，好歹我不会轻视它们。”
她的最后几句话这样写道。
06
那位叫雨果的大文豪曾经还说过，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是胆怯，在女孩是勇敢。
这次，林昱是前者，苏合却不是后者。
高三的寒假，算上春节也才不到半个月。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一夜烟火喧嚣，苏合接到林昱的电话。
“新年快乐，苏姐。”他有时管她叫苏姐，有时叫苏苏，有时叫小合，全凭心情。
“哈哈，新年快乐啊。”
“礼物……还喜欢吗？”
是条白色的围巾。
“你可别告诉我那是你织的？！”
苏合不禁脑补出林昱一针一线，一环一扣编织爱心围巾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靠，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点出息啊？”电话这头的林昱站在阳台上，也看着那满天的烟花。
“当然不是了，有生之年能戴上您老人家亲自开过光的围巾，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哪！”苏合差点含泪望天，然后跪地伏首，拜上三拜。
“这话说得不错。”
“不过你就没有这样的荣幸了，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送你，嘿嘿。”
林昱突然间计上心头，套路道：“那这样吧，你就告诉我你的一个秘密好了。”
“秘密？”
“对，我随便问点什么，你看着说呗。”
苏合想了想，说：“行吧，你问。”
“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白牧吗？”
“你真是随便问的？”苏合反问。
“呃，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缓缓传来她的声音：“是啊。”
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我对他的喜欢是什么样的。那天交流会以后，心里反而像打开了一个结，混沌的思绪一点一点浮出水面，一点一点慢慢消逝。苏合想了很多，开口却只说了两个字。
“你写日记，就是因为他吗？”
“这个当然不是，那是个人习惯而已。”
林昱，谢谢。对不起。苏合对着夜空说出几个字，融在这一片人间喧闹里，无人听见。
那天以后，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07
这夜突如其来的停电，更像是毕业前天赐的狂欢。有人抱怨了句耽误了他看书的时间，又拿出手机当电筒，继续刷题。而有很多人则在为这难得的放纵高呼。
林昱就是后者。顽性不改，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突然在她耳边大吼一声，吓得她从座位上蹦起。
“林昱，你要死啊？”
“哈哈，我想把你吓死！”
“你吓她就算了，差点把我也搭上了。”苏合的同桌说道。
“你就算了，别想做电灯泡。”林昱道。
“灯你个头啊？”苏合冲林昱吼道。
同桌嗤笑一声：“谁想做你们的灯泡啊，今晚这自习是上不成了，世界留给你们，我要先溜了。”
“慢走不送。”林昱表示微笑。
苏合看着不厚道的同桌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想损她几句，林昱又开口道：
“这么浪漫的晚自习，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林昱一副土匪见了良家妇女的样子，低着头向苏合靠近。
苏合不退反进，狠狠跺了他一脚，接词道：“叫啊，你叫班主任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今天的自习就不上了，大家可以走了。”班主任还真来了，过来看眼有没有人趁着停电闹事啥的，顺便通知下。
平常的晚自习，时间是强制的，但学习的内容是自由的，也没有老师看贼似地守着。
“噗哈哈哈……”
苏合那小身板，跺在林昱的运动鞋，这么一脚根本不算什么。反倒是林昱，看着苏合分分钟被打脸，乐得要命。
“笑什么笑！”
“笑你。”
苏合闻言要推开他，谁承想林昱却突然揪着她的手腕不放。
“干嘛呀你？”苏合想挣脱，奈何劲没他的大，做的是无用功。
“苏合。”林昱目光灼灼，奈何她看不见。
周围人收拾的收拾，走的走，教室里的人所剩无几。
见他拉着她不放，苏合有点不知所措：“我警告你啊，你别乱来，不然……”
“不然怎样？在日记本里写死我？”
“对，而且还要把你的黑白照挂在朋友圈展示到高考结束！”
他无奈笑笑，还是放开了她。
08
毕业来得并不仓促。意料之中的结局，人尽皆知的各奔东西。
昏暗的包厢里，有人鬼哭狼嚎地唱着歌，有人闷不作声地喝着酒。
林昱喝了几杯，脱了外边的薄衬衫，脸颊有些泛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苏合斗嘴，打闹，只是今天仿佛能感受到这每一分一秒的流逝似的，大家玩得越开心，他的视线越迷离。
“林昱你今天没穿球服啊？作为堂堂高三（9）班的体育委员，毕业聚会竟然不让我们记住你最帅的样子，哈哈……”
苏合几句话说得一伙人哄笑。
“你不是嫌我打完球混身汗味儿吗？为搏才女一笑，换件衣服算什么？”
“以前总看到你俩走在一起，还以为我们班又多了一对班对呢，结果一直没什么动静。”
“对啊，兄弟们，今天咱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有恋爱要谈的也抓紧啊！”
三言两语，这群刚出笼的囚鸟又开始造作起来。
“苏合，你以后会不会记得我干的那些坏事啊？”林昱幽幽地说，听不出情绪。
“放心吧，我做鬼都不会忘了你。”
“你要做鬼，也是只话唠鬼。”说着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日立，拿开你的爪子。”苏合去抓他的手腕。
林昱干脆拿起旁边的衬衫往她头上盖去，揉面团似的捏着她的脸。
口里鼻里全是他的气息，苏合心猿意马，挥动双手和他抗战。
林昱终于掀开衣服，给她松口气的机会。谁知他目光幽暗，说了句：
“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了。”话音刚落，苏合的世界再次不见天日。
下一秒，林昱搂过她的肩膀，抱着被裹成木乃伊的苏合，吻了下去。双唇胡乱地贴到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位置，总之不是唇。
他最勇敢的一次，却也是最胆怯的一次。
嘈杂的包厢，只有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喘不过气的苏合还在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被吻了，不知道林昱的蒙住她的头是再次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就像你不会知道除夕夜的漫天烟火，不及你在午后的教室里安安静静写日记的样子耀眼；
不会知道我想要让你刮目相看，却发现不及白牧讲几段话来得让你专心致志时的失落；
不会知道我扔给你的会议记录本写的不是流水账，而是我和你冷战之后以为我们就这样完了，才下决心跟你告白的情书；
不会知道我也想出现在你的日记本里，哪怕是抱怨我欺负你；
你也不会知道我曾吻过你。
09
那年六月下了好久的雨，久得像一场盛大的告别。雨停了，才会发觉，你早已被隔在时间的雨幕之外，一切的热闹和寂寞都不再属于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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