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诗词中品读苏东坡的一生——读《幸会!苏东坡》有感
早年学习语文,学习苏轼的词,背记他的名篇,却总是怀着一颗浮躁的心。高中三年,学诗词赏析,“触景生情”、“借古讽今”、“报国无门”云云,分析得头头是道,可那时的自己,真的读懂了吗?更多的,只是背记了一个功利性的解题框架,也仅仅是为了应付高考诗词赏析题的区区几分。
时隔多年,重新拾起苏轼的词,有了对历史背景的认识,有了自己的成长体验和阅历,愈发理解了少时被其诗词出题折磨多年的词人心境。语文,是用来修身养性的,对她的品读应当贯穿人的一生,而不是几道给好了套路的应试题。断断续续读了几周的《幸会!苏东坡》终于读完了,不能说读得有多么深刻,只是对苏轼的一生,终于有了一些比较浅薄的认识。下面我们就一起跟随苏轼的诗词,共同品读他跌宕起伏的一生吧!
嘉祐二年,苏轼进京应试,年纪轻轻就名动一方,被授官赴陕西地方供职锻炼,在赴任途中,他路过了旧日与胞弟一起赶考时的住所,与苏辙怀旧,写下了“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地方考察期满,苏轼调回京师任职。熙宁四年,因不满王安石改革,自请外调杭州,在任杭州通判期间,漫步钱塘湖畔,写下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杭州期满改调密州,苏轼与好友出门会猎,感怀国家命运,抒发豪情壮志,写下“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发妻早逝,一别十年,千里孤坟,远在密州伤怀无以寄托,梦中还是她年轻时的样子,悲痛的苏轼写下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暮春时节,苏轼登上自己主持整修的超然台,遥望郊外春景,不禁有些思乡,抒文聊以告慰自己,写下了“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密州任上,中秋时节,与胞弟苏辙遥隔两地,举家团圆之时,却仍不能相聚,对月怀人,把酒问青天,写下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密州任满,调职湖州,路过扬州的时候,看到平山堂中,早已仙逝的老师欧阳修遗留的手迹,不禁缅怀恩师,写下“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初到湖州任上,需要上表谢恩,苏轼借表哀叹自己政治抱负无法实现,地方政绩一无所有,写下了“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这一表懑言点燃了抨击苏轼的导火索,乌台诗案险遭杀身之祸。苏轼狱中自觉时日无多,不舍弟弟苏辙,写下“与君今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大难不死贬谪黄州,政治失意,在黄州城外的赤鼻矶游玩,寄情山水,自得其乐。苏轼有感而发,写下了“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黄州任上,阳春三月外出游玩,四十五的苏轼感怀时间流失,光阴不再,写下“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同样是在踏青路上,道中遇雨,同行小伙伴皆奔走相避,只有苏轼自己悠然漫步在雨中,写下“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在黄州地方奔波许久,内心却终究郁郁不得志,苏轼自比孤鸿,宁可孤独清高也不愿同流合污,写下了“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黄州任满,政治环境改善,苏轼重获重用,与曾被贬岭南的好友相见,席间被好友的小妾劝酒,一句话,让心境复杂的自己豁然开朗,写下“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在汴京任高官期间,有一日僧人惠崇请他为自己绘制的《春江晚景图》题画诗,苏轼欣然应允,写下了“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然而在汴京任职的好景不长,由于苏轼心直口快,遭到嫉恨,官员们纷纷上奏弹劾,厌倦了无穷无尽的党争,元祐三年,苏轼请求外调杭州。元祐四年,在杭州任职期间,治湖修堤,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爱戴。
元祐六年,杭州任满,恰逢老友钱穆父去瀛洲赴任,途径杭州,苏轼在送别朋友的同时,自己也行将启程,心生感慨,写下了“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樽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元祐六年是个不平常的年份,苏轼先后辗转了杭州、颍州、扬州三个地方任职,频繁的政治任命,充满矛盾的政治生活,让年事已高的苏轼萌生归隐的念头,写下了”遥知万松岭,下有三亩居。“
元祐七年,哲宗皇帝下诏再次启用苏轼,任朝廷要职,然而没过几年,神宗时期的变法派卷土重来,疯狂打压苏轼等人,苏轼被一贬再贬,贬谪的第一站便是惠州,是岭南的一片蛮荒之地。
此时的苏轼心情已经平静许多,在政治上才能得不到施展,反而在生活中找到了乐趣,平生喜爱美食的他,第一次吃到当地产的荔枝,就爱上了这种美味的水果,写下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而晚年与他一同相伴的最后一任夫人王朝云,也时常吟唱他填词的《蝶恋花》,为政治不得志的他消愁解闷,唱出了“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所以当朝云在惠州病逝的时候,苏轼也十分悲伤,屡屡写词缅怀,写下“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本打算“长作岭南人”的苏轼没有料到,自己的贬谪之路还未走完,一路贬到了儋州(今海南地区),在儋州度过了他最后一段被贬谪的时光。
元符三年,苏轼终于等到了北归朝廷的时刻,在渡海回京的前夜,感到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苏轼,写下了“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可北归的路途是那么的遥远与漫长,建中靖国元年,他在真州金山寺见到了当初李公麟为自己做的画像,感慨自己的一生旅程,唏嘘自嘲,写下了“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诗中三个地点,正好是自己三次贬谪所任职的地方,百感交集的苏轼走完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程。这首诗完成的六十多天后,这位一生坎坷却又乐观旷达的东坡居士,病逝于北归途中的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