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覆辙

在母亲老家自己有两个小表妹，年纪相仿，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岁。

两人打落地开始就在农村的田地里摸爬滚打自由成长，年纪稍大点能做事了，就要开始跟着大人做农活。夏季为了避开烈日，天见亮就要跟着大人一起，背着比自己身高矮不了多少的背篓出门收烤烟。小时候，放暑假时爱到乡下亲戚家去玩，每天当我睡眼惺忪的起来，屋外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表妹已经去了好几个来回，背回来了小山堆似的烤烟了。一年对于他们相对轻松季节就是冬季了，两个小表妹偶尔会来到城里亲戚家住几天，感受她们嘴中所谓城里人的生活。

小姐妹俩虽然不住一个村，但相离得并不远，农活繁重时会去彼此家帮忙。姐妹俩在勉强读完高中后，跟许多农民子弟一样，放弃了在家务农，憧憬城市生活，选择了进城打工。进城后，一起租了房子，吃住一起，还一起找了份鸭脖店的工作。

每天帮顾客砍鸭子、简单的收银以及一些琐碎的杂务，基本构成了在鸭脖店的一天，虽然说不上很轻松，但也不算太辛苦。两个农村进城的小姐妹，在这个二三线小省会城市里落脚了，鸭脖店成为了在这个城市的起点。

每天重复着机械的工作，拿着微少的收入，才到手的工资应付完房租，还要应付一日三餐，所剩无几。即便在从小在农村经历再苦再累的事情都经历过，但面对现实的问题，多少都会对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方式产生动摇。

很多农村出来的年轻人，十分相望城市生活，除了城市有五光十色的物质生活条件外，更充满让人着迷的诱惑。

小姐妹俩慢慢在工作生活里认识了一些“朋友”，也开始学会过城市生活，抽烟、泡吧成为她们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似乎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鸭脖店不算太多的收入，无法承担小姐妹俩每天想沉浸的生活。没多久，小姐妹俩离开了鸭脖店，开始寻找自己城市生活的下一站。

虽然小姐妹俩还在一起合租，但不再每天那样出双入对，每天都在各自寻找生活，服务员、收银、售货员···姐妹俩几乎都尝试过了。尽管姐妹俩一直没有寻找到能与自己生活对应的工作，但感情生活却一直很丰富。姐妹俩的男朋友都换了不少，开始发现一起合租有很多不便，姐妹俩开始各自在这个城市闯荡。

后来年长一岁的小表妹，听人说卖炒面的生意，于是跟同乡学了下，每天推着一个硕大的推车，推车堆满了蔬菜、油盐等等材料，开始当起了流动小贩，和城管斗智斗勇。虽然很辛苦，并且比以前给人打工累很多，但收入比给别人打工增加了许多。充实且忙碌的生活，是会让人无暇去应付其他琐事。每天收摊回家就要马上准备第二天需要的材料，白天繁忙的劳作已经耗去大量精力，似乎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怎么过以前那样沉浸的城市生活，更多在考虑第二天要做的事情。

而小一岁的小表妹，继续重复这之前的事情，不断的换工作，不断想找一个能承担自己的想要生活的工作，但依然继续在餐厅、服装店、超市以及鸭脖店之间周旋。也曾尝试过卖炸土豆，和年长的表妹一样，做流动摊贩，每晚继续沉浸在五光十色的城市生活里。休息不好，以至于第二天无法早起准备，于是坚持一个多月后，又开始继续找工作。

没过几年，姐妹俩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找的也是和自己类似经历进城闯荡的农民子弟，有了自己的孩子。年长的表妹，把孩子留在了身边，虽然每天很操劳，但也有能力照顾。小一岁的表妹，迫于生活压力，不得不把孩子送回了老家，让父母照顾，夫妻俩继续在这个城市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继续每晚五光十色的城市生活。

前不久端午节，去外婆家吃饭，两个表妹都来了，孩子也带起来。我进屋时，两个表妹的孩子正在玩耍。长一岁表妹的孩子在城市里长大，他说话时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自然，而小一岁表妹的孩子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长大，一说话就是老家那边的方言口音。

如果没有眼前的对比，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异样。但眼前的两个小孩，却让人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虽然不能轻易断言一个人的未来，但眼前的一幕却充满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会让人不自觉的去想。一个小孩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不用再重复父母过去的生活，该上学的年纪不用再为家里农活忙碌；一个小孩的也许将会继续重复父母的命运，在适当的年龄，来的这个充满魅惑的城市，踏上父母留在这个城市的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