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瓦尔·赫拉利——《未来简史》
知识如果不能改变行为,就没有用处。但知识一旦改变了行为,本身就失去了意义。我们拥有越多数据,对历史了解越深入,历史的轨迹就改变得越快,知识也过得越快。
研究历史不是为了预测未来,而是要将自己从过去中释放出来,想象是否有另一种命运。
农业革命促成了有神论宗教,而科技革命催生了人文主义宗教;以人取代了神,有神论者崇拜的神,人文主义者则崇拜人。有神论以神之名作为传统农业的借口,人文主义则是以人之名作为现代工业化农业的接口。
人类世界的现实分为3种:客观现实,如引力;主观现实,如头痛;互为主体,并非因为每个人的信念或感受而存在,而是依靠很多人类的沟通互动而存在,如宗教、金钱和国家。
要说金钱是个互为主体的现实,相比还比较容易接受。但如果说自己的神、国家、价值观——这些赋予我们生命意义的事情——也是虚构的,我们就没那么容易接受了,我们希望自己的生命有客观意义。希望自己的种种牺牲不只是为了脑子里的种种空想。但事实上,大多数人生活的意义,都只存在于彼此简述的故事之中。
我们可能觉得书面文字只是用来温和地描述现实,但它却逐渐变得威力无穷,因为它能够重塑现实,如果官方报告与客观现实有冲突,最后让步的往往是现实。只要和税务机关、教育体系或其他繁冗的官僚机构打过交道,你就知道几乎没人在乎真相,表格上写的反而更重要。
历史绝不是单一的叙事,而是同时有着成千上万种不同的叙事,我们选择其中一种叙事,就等于让其他叙事失声。
根本没有上帝,但信仰上帝能够激励我们自己去做某件事,并将之作为一种动力。
宗教不等于迷信。因为大多数人不可能把自己最相信的事称为迷信。自己相信的,一定是“真理”,只有别人相信的,才会是“迷信”。
只要是在人生旅程中质疑着各种俗世的惯例和契约,并前往未知的目的地,我们都称之为灵性之旅。这种旅程和宗教有着根本的差异,因为宗教在巩固世俗秩序,但灵性之旅要逃离世俗秩序。
现代生活就是在一个没有意义的宇宙里不断追求更多的力量,同时,现代文化也比以往任何文化感受到了更大的存在性焦虑。
每当灾难发生,就算这场悲剧根本就是富人引起的,但穷人受到的苦难几乎总是远远大于富人。
生命只有一座要征服的高峰——设法体验一切身为人的感觉。
那些杀不死我的,会使我更强大。
塑造历史的,往往是一小群向前看的创造者,而不是向后看的大众。
就目前最先进的科学看来,人的选择不是生物预设就是随机,而并没有什么‘自由意志’可言。如果所谓‘自由意志’就是‘依自己的欲望行事’,那么人类确实有自由意志。但这里最重要的问题不在于人类能不能根据内在欲望采取行动,而是究竟能不能选择要产生什么欲望。
人体内至少由两种自我:体验自我和叙事自我。体验自我是我们每时每刻的意识,它没有记忆能力。叙事自我不会在意时间持续多长,而是采用“峰终定律”,也就是只记得高峰和终点,再做平均值。
牺牲越令人痛苦,人就越会相信牺牲奉献的对象确实存在。我们的叙事自我宁可在未来继续痛苦,也不想承认过去的痛苦完全没有意义。如果我们想把过去的错误一笔勾销,叙事自我就一定得在情节中安排某个转折,为错误注入意义。
现代人类已经患上“错失恐惧症”。总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虽然手中的选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当选了之后又很难全心全意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