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10
〈1〉
窗前响起喜鹊的阵阵鸣叫，那人在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新书。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屋子都显得很是温婉！
“老板，我要定制一套‘素约’，三天后的此时来取！”
“定金。”
身穿蓝色衣服的老板，看向这个刚刚踏入店门的黑衣公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太远记不太清楚了。
黑衣公子从袖口，拿出几粒碎银，嘴里补充道：“请店家费心了！”
老板将手中的书放下，接过碎银，对黑衣公子说道：“放心，青梦阁有青梦阁的规矩！”
〈2〉
黑衣公子转身的一瞬，老板终于想起这个背影。
他应当是城北龙虎镖局的少镖头，名字可能是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望。据说喜欢上了相府的千金，去年上元花灯节的时候，两人相约在‘柳梢头’见面。
不知这个消息怎么让相府的段夫人知道了，段夫人让相府的管家金大先生带着几个相府的恶奴把这少年毒打一番。
少年的父亲气愤不已，前往相府说理，不曾想也被打回，还卧床养病半月有余。
〈3〉
老板将新书合上，拿起桌上的一条条淡蓝色丝线，动作轻柔的编织起来。
同时心中也暗自想到，这龙虎镖局本是江湖上一个末流的小势力，而相府确是一国之内的除去皇宫以外最尊贵的地方。
门也不当，户也不对。似这般的爱或不爱，也只能是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人才能敢去苦苦追寻。
老板熟练的将一道道淡蓝的丝线轻柔编好，正如青涩的年华一般，青如梦，淡如烟；千千结，终不见！
〈4〉
半月后，一则消息突兀的传到城里，盘踞在边境“极恶寨”被相府的铁骑荡平。
据传，这“极恶寨”在当地穷凶极恶、无恶不做，祸害当地人年深日久，就连附近三十里的村寨都对其深恶痛绝。
虽当地官府多次围剿，可惜均铩羽而归。也不知怎么，这“极恶寨”越来越猖狂，最终传入了相爷耳中。于是相府铁骑飞马出城，奔袭西方边境“凌云山”、荡平“极恶寨”。
相府铁骑回来后，将“极恶寨”大当家叶灼华传的十分的凶狠可怖。什么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丈八的身子……便如同传说重的恶魔一般。
而黑衣公子则在相府铁骑回城的当日，来到了青梦阁，取走了制作精美那一套的“素约”。
〈5〉
“掌柜，你听说了吗？相爷在城西遇刺，性命危在旦夕。”
“尚未听说，能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前日，相爷前往城西观音庙给相府千金李悠兰祈福。在出来的时候，刺客从庙门前的菩提树上跳下，向相爷的胸口刺出了一刀。相爷当时便仰面倒地，胸口血染青衣……”
“说来，这相爷也是一个能臣，自先皇登基初年便出任相位，至今共三十二年。期间辅佐两任陛下，劳苦功高可谓是擎天架海之能，济世救民之功。可惜……”
〈6〉
“叶灼华，你最好将悠兰姑娘保护妥当！这样你还能要挟我们让你离开京城，若是悠兰姑娘有个什么万一，我东方望纵使拼上性命，也定将你这大胆的狂徒拉下地府！”
“东方望，你也知道我叶某胆子大，那还不赶紧给我备下千里马、让开通天道！”
“大胆狂徒，你将我京都子弟当成什么了？”东方望身旁的一个将军叫道。
“慢！”东方望抬手制止，说道，“把我的狂风牵来，给他让出道。”
“可是相爷下令……”
“相爷那边我自会分说！”东方望看向被长剑抵着脖子的李悠兰道，“不要害怕，万事有我！”
“望哥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时一匹乌黑的大马被人牵来，叶灼华道：“郎情妾意啊！看来你屠我侠义寨，就是为了讨好这个丫头吧！赶紧把路让开，不然小心我嘴上无情！”
“别让我知道她少了一根汗毛，不然定让你灰飞烟灭！”东方望叫道：“让开道路，半个时辰后再追！”
叶灼华抱起李悠兰跳上马背，打马便走，嘴上喊道：“谢东方少侠开道！”说着便扬长而去。
〈7〉
夜，微雨！
一人身穿黑衣，斗篷遮面，缓步向青梦阁走来。
青衣老板随手将手边的茶壶拿起，对着壶嘴长长一饮轻声道：“此处只卖一些手链、戒指、古玩、金玉，客官若想投宿，还是去往别家的好。”
黑衣男子踏着阵阵冷雨走入店门，一转身，将肩膀上的黑色麻袋放在地下，说道：“这就是传言中‘技压全城，手艺第一’的青梦阁？瞧着寒酸样，名不副实啊！”
黑色麻袋被这黑衣人扛在身上，夜色下竟然无法发现。
青衣老板苦笑道：“客官是听谁说的，小店只做一下小本生意，不敢胡吹大气，免得得罪了同行不说，再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闲言少续，给我也做一对手链，不能比那‘素约’差。等回了‘侠义寨’，我要亲手给我夫人戴上。”
灯火摇曳中，那黑衣男子的脸颊清晰可见，竟是白天已经出城的刺客叶灼华。
〈8〉
“你竟然知道素约？”
黑衣男子自顾自的拉出桌边的椅子坐下，嘴角泛起一丝讥笑说：“是东方望告诉我的！”
“东方公子？”
“是不是很惊讶……他是我递过金兰贴的人！可恨我竟没看出他是心心念念要杀我的人！”
“金兰贴！”青衣掌柜吃惊的想到，一递金兰贴，那就是结义兄弟了啊！既拜兄弟，哪又为何刀剑相向？这个把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黑衣男子继续痴痴的说道：“我有一位妻子，她体态轻柔、姿容甚美。我们二人自幼在一处从师习武，竹马青梅，二十三岁时，她嫁与我！”
“半月前，突然有一人登门拜访，告知我二人，我夫人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就在这帝都京城里。可叹我夫人不疑有他，当下便启程前来京城。”
“当时我恰恰寨子里有事，本想晚夫人几日便到京城的……”
〈9〉
黑衣男子一双虎目中，竟然留下泪来，说道：“可怜我侠义寨一千五百余口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东方望为何要屠你的‘侠义寨’？”
“为何？自打相识以来，我自问诸事皆对得起他。可恨他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全然没有把我这大哥放在心上……就连素来赏识他的嫂子也不放过……真是好一个衣冠禽兽！”
“尊夫人也……”
“夫人现被囚于城西观音庙，可恨上次没带她逃出来。……”
希律律！
店门外突然一阵马厮，一道沉稳雄浑的声音传来：“义兄别来无恙，何故将我这宝马狂风遗弃在半路上？”
〈10〉
“东方望！”黑衣男子恶狠狠的低吼道，“这该死的贼子，果然好算计！”
片刻，又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义兄，我知道你还藏身在这条街上，你可以不出来见我，咱们玩个游戏！你一刻钟不出来，我砍你‘极恶寨’寨兵的一个脑袋，第二刻还不出来就砍两个，第三刻砍四个……义兄你好好算算我手上着三百来个寨兵的脑袋可以砍到什么时候？”
“这贼子，不愧是我夫人夸赞的‘擎天架海之才，凌云动地之志’！”说罢，一身黑衣的叶灼华便向门外走去。
“壮士且慢，这对手链做好了。”
叶灼华看去，桌上两条赤红如血的手链静静的躺着。一条略长，一条略粗，手链上各有一颗白色的珠子穿着，珠子上淡淡的点缀着丝丝赤红，如血、如霞！
“多谢老板了，它们叫什么名字？”说着从胸口拿出一袋碎银，“今日之后可能也用不上了，掌柜收好！”
“时间太短，我还没有想好！”
〈11〉
“细的叫桃夭可好，粗的叫灼华可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青衣掌柜说道，“甚好，其赤如桃花怒绽，其形似群花围绕，甚好、甚好！”
“那就这样叫吧！”黑衣的叶灼华说道，“如果我出去后有什么意外，请你将粗的这条转交给她，她叫桃夭，她会来找你！”
“一定转交！”
“如此，便多谢了。”叶灼华一袭黑衣，小心柔和的把那串名叫桃夭的手链戴在腕间，向青衣掌柜微笑点头。
“侠义寨怒剑灼华在此！那个放肆！”一转身，叶灼华开口向外叫道。
〈12〉
刀光映红烛，剑影啸轻风。
青衣掌柜只听见有人在高呼，有人在惨叫，有人在颤抖，有人在咆哮……
“京城守卫捉拿‘极恶寨首’，无关人等退散！”东方望的声音清楚的传遍整个街道。
“东方贤弟，为兄请了！”
呼声中传来刀剑相交的清脆声音，接着是血在喷溅，众人呼喊。
夜空星点昏暗，阵阵长风传来浓浓的血腥气，在这个不算太长的街道是，显的如此刺鼻。
远处传来一道高呼“极恶寨首，怒剑叶灼华归案服诛！”
随后，整个街道是都传来了京城守卫的高呼。
“极恶寨首，怒剑叶灼华归案服诛！”
〈13〉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青衣掌柜一直难以忘记那夜的嘈杂躁动。
这天，两位姑娘携手来到了青梦阁。
两人皆是一身白衣，腰间一条麻绳束着纤纤细腰，又皆是容貌秀丽。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目光炯炯，空灵而纯真，宛然是林间的小鹿一般。后面的一双眸子赤红肿胀，消瘦的脸颊遮不住那天生丽质！
“掌柜可识得‘极恶寨首’叶灼华？”红肿眼睛的姑娘向掌柜问道。
“识得！”
“小女叶桃夭，叶灼华乃是亡夫！”
青衣掌柜立刻将一串赤红的手链拿出，说道：“此链名为灼华，是叶壮士生前留给夫人的，名字也是叶壮士取的！”
这赤红手链如血如霞，宛然是那夜叶灼华倒在地上时的喋血……
〈14〉
“你为何杀了叶灼华？”
“屠元帅家里有个傻儿子，天生痴呆、口鼻歪斜就连三岁小儿也不如……屠元帅有意要与相爷结为姻亲，相爷也有此意，却舍不得你……”
“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姐姐身上？”
“总不能随便找一个普通女子去打发权倾朝野的屠元帅！”
“那叶灼华呢？”
“叶大哥是一个奇男子，若早知道他有如此才华……”
“住嘴，你不配称他为兄！”说罢，李悠兰捂着嘴向远处跑开，身后的道路是洒下一点点晶莹泪珠。
〈15〉
东方望向她远去的放心喊道：“她若不入火坑，那入火坑的就是你。你恨我也好、爱我也罢，我总得护你周全。”
“纵然我深坠地狱、化身修罗，也定护你周全！”
夜深，星暗，似有喜鹊在远处叫，叫的却甚是凄切！
月余后，有人传言说，相府千金在与屠元帅傻儿子的婚礼上将她自己那傻相公一剑给刺死了。
相府千金在逃出京城的途中，将追兵东方望设计毒死！
喜鹊阵阵鸣叫，叫出一丝丝凄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