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

五月来了，天山依旧雪寒。没有花开，没有蝶来。云惨白惨白的，看不见一丝丝的暖色。

将军握着铁剑，望着山那头发呆。营地里几对士卒，交替着巡逻。帐篷连着帐篷，柴火堆着柴火。有人在磨刀，嚯嚯声不绝。有人在试箭黏箭羽，弯弓满引。有人聚着烤火，谈论家那边的事情。有人愤慨不平，有人思乡忆女。

忽然马来，握刀惊起，营中肃穆。不知谁叫了一声，信来了，信来了。许多青年人，都围了过去。只剩下些老兵，痴痴地望着他们。一会儿，有人哭泣，有人欣喜。

夜深了，万籁都寂。明晃晃的月光，格外刺眼。故乡是不是也在望月呢。啊，何处飘来折柳曲声。一声声动情，撩拨汉子的心。本都与刀剑冷血惯了，却败在这故乡寻常的曲子下。夜起痴坐的人，很多。彻夜未眠的人，很多。

要出征了，将军的装束和他的语调一样铿锵有力。士卒列阵，将军振臂，千营共呼。呐喊声没传多远就被消融了。精壮都走了，唯有些许残伤老弱，在营中祈祷。营口出征的步伐，一点一点被雪吞没。

人都走了，营地空了。不知征人是否还会归来。征人未还，胡兵却先来了。表面的虚张声势，压不住敌人的残暴嗜血。无情的刀剑，将咽喉割裂。说，军马何处去了也。欣然笑叹，将军吾其还也。一切尽了，唯有雪，封存了岁月。

眉头不许雪山开，无数英魂未返来。怒目将军裂地吼，铁衣缟素尽殤哀。且逐胡虏争颅血，莫教边尘度汉槐。沙场一遭为丈夫，讵因明月不开怀。

将军脸上的血迹还未干，营中壮士的忠骨犹未寒。百骑入胡，转战千里，志气仍壮。罗列单于首，杯满匈奴血，西域尽胆颤。弱请服，强入朝。天下安平日，他年归去时。

岁月无情终不解，兵斗直越千年。汉家泪，胡母恸，无分别。征战功名今不见，徒留纸上诗几页。少年慎莫侠客行，古来洒却无量血。

不知何处传唱。

可怜那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哩，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