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100)
农历2010年正月末,儿子在学校发来信息,他已被浙江飞华公司录用,马上就过去上班。打电话知道了一些详情,那是节能灯厂,厂址在浙江余杭,实习工资2千来元,只上白天班,没有晚班,周末休息一天。可以啊。他们学校那班50多人,也就录用了7,8个人。
儿子到余杭上班之后,打电话来说这事也可以,不用熬夜,周末他们到杭州西湖玩了一圈。
才过两个月,他又打来电话,说他辞职了,人已经到了上海。他说那节能灯厂车间里气味太大,受不了。下班之前总要用一种药水清洗工作台,那药水很难闻,他鼻炎也还没好。(很多年后他才说是那下床铺的人天天故意点烟熏他,让他受不了。)那尽快再找工作。大概10来天后,他说一个叫“太平洋房介公司”录用他了,明天上班。那好。第二天傍晚,我打电话问他感觉怎么样?地说他没去上班。说还有个大保险(太平洋)公司总部招人,招30个,带薪学习3个月就再在总部上班。他准备去应聘。我说你明天还是去房介上班算了,那是正规大房介公司,可以。那保险公司是总部招人,要求很高,你应聘不上。他不听。
我再一打听,我大姨姐的小女儿正是在这家保险公司总部任高级职员。我联系了一下她,她说让他找管招工的张经理就可以了。告诉儿子这一切,他却说不找张经理,一心等应聘。我说你这学历也不高,你口才也不行,找到那张经理你就说许xx是你表姐嘛,不就成了?他不听,他怕见人,胆小鬼,这应聘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这里没聘上,他又去了一家小公司,几个人,上了10多天班,人家说他太内向,又算了。一家电机厂打电话叫他去,他说那厂在郊区很远,不想去。之后接着又去两家小房产中介,人家让他去某某小区调查房源,他去了发现那是高档小区,门卫根本不让进。又算了。一晃近两个月,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最后到网吧当网管。
在上海几个月,他去了华山医院看了鼻科,拍了片,蝶窦清晰。还好,不再是蝶窦炎,而是一般的鼻炎。
从这之后,儿子的就业意识基本混乱了。2011年先到本省省会城里某饮料厂,每天上班12小时,两班倒。这不好,又去某电子厂,也是12小时上班,两班倒。受不了,又去当网管。当了几个月网管,说是他自己要创业,成立公司,他有个好项目,给一款外国游戏做改版,变单击游戏为互动游戏,很有希望。于是辞了网管,去北京搜狐网站总部,想说服人家搞这款游戏开发,可那大公司门都不让他进。没办法,又跑到深圳想找人投资,混了几个月,也没人愿意和他合伙搞这事。
在家有一回我发现他买了两把一长一短的刀具,非常锋利。我问这是干吗,他说他要强行找老板给他投资,他不是要杀人家,创业成功了他只要点点股份。这是什么话,你刀一出手,抢劫罪立马就成立了。真正的老板都有保镖,你拿刀对着人家,人家消灭你是正当防卫,打死你活该。我把这刀藏起来了。
他甚至还想去美国找那款游戏的原创者给他授予改版权,还想去什么开曼群岛注册公司,,,他口袋没有分文,这是异想天开。另外那是什么目的,鬼才懂。
他所说的《圣安第列斯》《罪恶都市》那两款游戏都下载到他的电脑里,我都看了,非常低级无趣,就一个动漫人物持枪一路走一路无目的地扫射,从头打到尾。我说你没有改版的技术,这游戏毫无改版的价值,太无聊了,早淘汰了,没有人看。他充耳不闻。
2012~2014年,他天天想着那款游戏开发,说这一旦成功了,就可以成为上市公司,之后可以盖过马云。2014年暑假期间在家附近饲料厂上了一个月班,没销一两饲料,那厂也给他3千元工资。招呼也不打,他就带着这3千元说是再去深圳。从此电话也打不通,失去了联系。到了这年冬腊月的一天,他才打来电话,说他回来了,在家门口。已经4,5个月没有联系,我立马回家,只见他头发老长,胡子拉碴的,衣服脏得很,完全是乞丐模样。这时我才知道,是我几天前朝他那银行卡上打了500元钱,让他有了路费才得以回家,否则有饿死的危险。我女儿也在深圳,他手里没钱为什么不找他姐姐?宁愿饿,什么意思呢?我先前以为他找了班上,一直没打钱。4,5个月就这3千元,恐怕早用光了,之后一直是捡垃圾吃,睡桥洞。这人,活该!
2015年他又去深圳,开始又是做房介,天天发传单,两个月下来,干不下去,惠州的房卖不动,两三个月才做一单,被辞了。又电话打不通,还好他手里有我的银行卡,我可以每月往那卡上打2~3千块钱,保证他饿不死。
这年他妈妈在深圳给女儿带小孩,尽管在同一城市,她也一直不知道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联系不上。暑假我跑到深圳去找他。一天我和他妈妈在罗湖一条街上突然发现他了,他一见到我们就想逃跑。我们一起吃饭,还一起上到地王大厦上面玩了会。我要他找个固定的地方住下来,电话要接,保持联系。他总不做声。他手里拿着一个穿了底的包包,里面沉甸甸的像广告单,我偶然发现那广告都是外文。我让他给我看下,他非常忌畏的样子不准我看。
那天,他最后躲进一栋破旧的大楼里,说要去xx层,似乎说他就住在那里。可他很快就把我甩掉,不见了。第二天我在那大楼门口一直守到中午12点,才发现他出来。我跟在他后面,和他走了一阵,他走得飞快,显然又要摆脱我。我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你慢一点行不行,他大骂开了:“你妈逼的,总跟着我!”我发觉他神经有问题。
又过了几天,他打电话说他身份证掉了,叫我赶快回家帮他把户口本寄过来,重办身份证。我第二天回家先去火车站,在罗湖那条街边见他就躺在大树底下的石头上。这人实在没啥说头。什么活都不干,原来每晚就睡在树底下,就是个流浪汉。我把他喊醒,他张开眼看到是我,动也不动,继续睡他的。
奇怪,我回到家,他在电话里又说得清清楚楚,要我尽快把他的户口本寄到他姐姐家,他办完了身份证,然后又把这户口本放他姐姐那里,以后带回。在外地,用户口本重办身份证,这一连串的事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2015年年中的一天,我女儿把他找到了,并在她家附近为他租了一间房,我要她经常去看看他。之后女儿说,他成天在那房里睡觉,窗子也不开,室内充满了臭味。他妈妈那一年也在深圳,儿子这样子她一点也不着急。我要她经常去管一管,哪知道这回她一去,儿子甩开她跑了,再也找不到了。
之后,我的任务就是给他卡上打钱,其他一概莫问,反正他是永远不会接电话的。仅仅知道他还没死而已。
2015年年底他没回,2016年继续歪在深圳。这年五一长假我和他妈妈决去深圳把他带回家。之前,我让女儿到派出所先搞清楚他究竟在哪里,通过网上找到了,在某旅社。
那天我和他妈妈一进那间房子,就见他躺在最里间那二层床上,这回还白白胖胖的,身上也很干净,每月给他卡里上了2500~3000元,月月如此。他还买了个大板面的智能手机。他一下床来就想逃跑,我们和他追赶了近10里路,最后他怎么从那旅社另外一个小门进去了,又回到原地方。见我们决心太大,他只好跟我们回家。
一回到家,让他考驾照。两三个月里他就把驾照拿到手了。问地要车玩不,他又不要,说暂时用不着。这几个月心态算是正常的。
2017年~2019年9月在省城厂里干了两年,算是比较正常。19年10月他突然跑了临省某市,又说要自己办公司,房子已租好了,还买了3台电脑,,,腊月把电脑都搬回来了,说公司开不下去。
去年闹疫情,到5月才在家附近厂里找个班上了。才干10来天,他突然说那厂里几个同班组的人要杀他,不能干下去,太危险。什么意思呢?接着天天说许多年来长期有人要害他,是他老防着才没死,举了许多例子。
最后有一天,他说终于发现一直是我在后面策划的,,,到了7月底,他对我经常露出凶相,警告我不要害他,说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不是要杀人吗?
7月30号,我到镇上派出所说明了情况,他们联系到县防暴大队,把他抓起来,送到精神病院。
住了半个月院,我去看他,见他那样子好可怕,路都不会走,面部表情非常僵硬,,,我决定把他带回家,在家里吃药算了。
去年从医院回来,吃了3个月药,停药了,他表现还可以。到了冬腊月,又变坏了,完全不认得人。过完年,大概在农历3月里,开始吃中药,吃了40幅中药,状态又恢复了一点。但还远未回归正常。
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