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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何处来

2017-05-31  本文已影响106人  黎禾梨

湿润的东风走过荒野,在竹林中吹着口笛。

笛声,一阵笛声,一阵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笛声袭来,缓缓明晰入耳……婉转而悠扬,像晚风一样拂动着你的心弦,触摸你的神经;一阵阵,又像那在雨后被风吹过的水莲花。在静谧的夜,灯火渐熄,进入神秘。

快已入夜的海风依旧不肯轻柔,把阵阵的清凉撒给四周,将自己狠狠地近乎残暴地推向尽头,蔚蓝的岸。

美丽的大海,还没有体会到夜的温柔。

在这片大海上,有一座岛,傲然挺立、孤立无援。

你从何处来

海岛,海上的陆地与天空。这里,早已成为海洋生物们的集聚地和游乐场。浅滩,海水跟往常一样来去如风,一只海螺涌了上来。

月光,白色的月光,把蓝黑色的海水照得透亮。只见海螺渐渐迷失了方向,早已不知它跑到了什么地方。或许是月亮明晃晃的光刺疼了它的眼睛,它略带怒气地扭了身子,抑或以此来表示它嘟嘴式的不满和微微地抗议。但是,从月亮的无动于衷来看,它失败了。可这并没有丝毫影响到它的好心情,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接着,它做起了刚刚未完成的事——眺望,听声。哪有什么声音?不,你仔细听。风,除了风,还是风。不,嘘!这是……

好像是笛声,对,口笛的声音。似乎是什么曲子?让我再好好听听。

断断续续的,不开心,肯定是风的不对。这风可真讨厌,愣是活生生地把一支完整的曲子给弄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

笛声,涤荡,海水也慢慢涌向岸上,海螺半自觉地做起了天然的沐浴。

嗯!好像是兰花的味道。我闻到了。

哦,还真是!正愁我没有名字,就叫兰,全名螺兰。

好!(我很得意!)大家好!我是一只来自孤岛的海螺兰花。啊,女名啊!哦!简称海岛螺兰,嘻嘻,这下中性了吧!

螺兰听着夜晚海风中的笛声,望着它来的地方,若有所思,心仪神往。

古堡,一座在落幕的晚霞中的古堡,暗黑迷离,没有踪迹。它位于曲径通幽处。这片大地的偏安一隅,似乎无人问津,更从未有人烟飘及。一座空城,只有一座城门,嘎吱嘎吱的宛如已经失掉了生命力。

你从何处来

这里似乎遭受过战火的洗礼。周围一片死寂,竟连涂点大地的斑斑血迹都未曾淡去。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更像是人间的炼狱;而并非是一座远离浮华人世的古堡,一个独立自由的王国。

古老的大城门紧闭,像一道永远无法破除、打开的天然屏障,阻断了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幸好,还有两扇城门的空隙可以窥视内里的风光。阳光从此处射进去,我们看到了满是漫漫的白色——白色的宫殿,白色的高墙,所有白色的建筑物。但这并非是全部,与之相对的是黑色,一望无际的黑,灭绝一切的黑。不过,黑的只有石板,长长的路,从城门口一直到大殿前。

沉寂,像大地一样的外表和内核。无声无息,清澈见底却又神秘兮兮,让人捕捉不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可不知怎的,那在远处笼罩,照耀着海岛的笛声又来了,并且声音越发的大,大得很清晰。美妙动人的乐曲跟着风潜进了古堡。很快的许久,里面依然没有一丝声音,渐渐地,连风都快要放弃。最后的时刻,还会出现奇迹吗?

突然,不知为何城门被打开了。那声音宛若炫舞着的惊鸿落地,焕然心生。

出来的是一个女孩,从她的衣着和气质看,大概是一位公主或者是将军,又或者是两种都是。她更像是二者的结合体。她步态轻盈而有力,身形矫捷而婀娜。只是,她脸上蒙着一张深色的面纱,难以一睹她的绝世风采。

她谨慎却又惊奇,发乎于心的好奇被一种近乎于本性的防卫所拘役。渐渐地,终于她的双脚未能踏出门去。但是,不可避免地,她也朝着笛声来的方向望了一望。

神奇的是,笛声仿佛能洞察她的心理,居然将她的思绪捉摸得没有丝毫余地。于是这就样,她顺理成章被笛声所控,心神被笛声给牵着走,无比玄妙和灵异。

大门开了,里面是古堡分明的黑白和巍然屹立。而那个女孩被不知名也毫不知情的笛声给带走了。跟着笛声走,我的心在动。女孩像是没有了知觉,如同一株在月光下干枯却又散发着光芒的野草野花。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比起繁荣的尘世,这里似乎太没有人情味了。没有灯光,没有烟火,没有喧嚣,没有嘈杂,没有一丝人间气息。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座山,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竹子,一片广大的竹林。

在咫尺处的竹林面前,近在耳前的笛声早已笼罩了女孩的心头,接着布满了她的全身。不知不觉间,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新奇与舒适,前所未见,正逐步显现在自己的眼前和脑海。

与女孩有着相同感受的还有那海岛浅滩上的螺兰,它也被美妙而神奇的笛声所魅惑,乐不思蜀,不可自拔。不过限于体力,它只能静静地站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在那被笛声控制的世界。

神奇的事情总是相似的。

后来,在女孩还没有从竹林的笛声中拔脱出来的时候,笛声就又把她领到海边,海岛上。

突然,女孩变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也许是这片海触及到了她什么心事,是的,她不能忘记,永生难忘……

她忘不了前不久的那天,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座古堡倾全城之力,大举进攻她的城。她身为古堡公主,并且身具神奇的魔法,自然义不容辞,起身抗敌。于是,她便瞒着父王参加了对付敌军的战争。可双方实力实在太过悬殊,她们远远不是敌人的对手,再加上敌人屡出奸计,她们终于大败,竟连古堡堡主——她的父王也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死去。全城上下,除她之外,无一生还。孩子,为了我们的古堡活下去!这是她父王的临终遗言。她大悲希声,欲哭无泪。唯一可喜、可恨的是,她还活着,就她一个人。公主脸上的V形伤疤宣告了她从此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她忘不了那天,红红的血水像铁锈一样铺满了整个大海的西岸,居然连无穷的海水也未能幸免。那触目惊心、铭心刻骨的血红,她永远忘不了,也不会忘。

公主的心霎时便坚固而警惕了,她出于本能地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宛如明镜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看不见的光,这束光来自女孩的心底,来自整座古堡的地底。毫无疑问也无需质疑,是古堡那些在战乱中死去的人们在庇佑、保护着她,他们不能容许自己那位受到全民敬重和喜爱的公主再次遭遇伤害,一点也不。于是,公主的光芒便愈发的闪耀了,有一股系出天然的由万人汇聚起的力量从她心中产生,接着如流水一般弥漫到了她的全身。从前那个无所畏惧的小女孩直到这一刻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她可以大声地向全世界宣告——我拥有了整个古堡的力量。是的,在那一瞬间,公主站了起来,像一块屹立在海底的岩石。不,我觉得你说是一个守护城门的卫士更为贴切,她说。

终于,该来的已经来了。她发现了螺兰,或许更为准确的说法是螺兰先发现了她。

“姐姐,你也生活在这片海吗?”螺兰十分惊讶,同时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公主似乎没有听见,有些刻意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别处,仿佛自己对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察觉也漠不关心。许久许久之后,她大概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这才像一块坚冰那样冷漠同时又不失古板地一字一顿地回道,“不是,我不是这片海的人。我跟这片海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对待它,这片海就会把你当做主人的。”螺兰并没有听出公主那近乎于宣战的严肃语气,依旧跟它自认为的这个新朋友打着趣,吐露真心。

公主忍了一下,压制住了自己那几经翻涌升腾的血气,克制着小心翼翼地走了。

“姐姐,别走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伙伴,说了两句话,你这就要离我而去了吗?”清醒的螺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它说什么也不能放公主走。它生怕自己一松手,公主,它唯一的伙伴就再也不见了。

公主背对着她,舒了一口长长的气,转了过来。

螺兰还以为公主被自己的真心所打动,回心转意了。它高兴地大叫,手舞足蹈,好耶!哈哈,从今而后,我螺兰也有一个朋友了。

公主在十分生气的同时又不免发自肺腑的感觉有些趣味,舞蹈的海螺就像一个跳跃的音符。但是,终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出手了。一招魔法使出,开怀大笑的螺兰顿时一动不动的像粒沙子。

公主走了,朝着自己的古堡走去。她感到大快人心——手刃仇敌,酣畅淋漓。她越想越觉得滑稽,那个海螺就像马戏团里跳梁的小丑般好笑,她那招神奇的魔法也为它的表演而增光添彩。

但是,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那个早已褪去荣华、光彩不再的古堡中的寝宫,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仔细一想,我和另外一座古堡的恩怨关那片海什么事呢?仅仅因为它们带走了我族人的鲜血吗?如果是这样,它还没埋怨我们污染了海水的纯净呢?你非但没有感谢人家,反倒给岸上的海螺一通教训。真是不应该啊!我……我错了吗?谁能知晓我的伤痛?我才12岁啊,你们谁又能大言不惭地说我错了?这时,古堡公主才想起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于是,她委屈地哭了,有些悔恨更有些难过。

螺兰依然像尊小型的雕塑一样立着,任着风吹,海风将它身上的尘埃全都吹落了。但是,它的心思风吹不走,依旧在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千百次,螺兰问了自己千百次,可心中依然无果。

后来,月亮越发的大了。这时,仿若月光曲一般,笛声又飘了过来,和皎洁的月光一道拉起了二重奏。螺兰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它相信那个女孩肯定还会再来的。

想来她就来了。果然,公主如潜入海水的风一般出现在了月光、笛声和螺兰的视野中,面带担忧、气喘吁吁。

原来,后来睡着的公主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居然发现螺兰已经消失不见。于是,她猛然惊醒,并随着笛声一路奔袭到了海岸上。

这一刻,公主和螺兰的目光交汇了,笛声变得愈加欢快而柔美。

过了三年。

三年后。

在神奇的笛声的感召和催化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海岛螺兰居然幻化渐成人形,长成了一个12岁的小少年。

他和古堡公主已经变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和她一起努力,一起玩耍;一起嬉笑,一起怒骂。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他和她,“我们”了。

一天,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的螺兰竟对公主说了这样一句话:“姐姐,如果你愿意,我将一直保护着你,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公主很惊讶,也很害怕。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螺兰。她顿时察觉到了他的真心。于是,她急忙低下头去。“不!不!”公主摇了摇头,像躲避恶魔一样逃离。像三年前那样离去,但这次或许将不再回来。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螺兰百思不解。想要去追,但是无奈,很遗憾,公主布下的那道屏障他永远也无法破除。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螺兰却觉得像三个世纪一样漫长,长到令人发指,长到使人心碎。

这一天,神奇的是那道螺兰无法解除的屏障居然自动消失了。原来这道魔法的力量只能维持三个月。于是,大喜之余的螺兰开始像疯了一样直奔向公主的古堡。一路上,笛声再次响起,传来了远处思念和抚慰的声音。

“姐姐,你开门呐。我是小兰。”螺兰说这句话已经不下百遍。

或许是出于公主的主动意识,她要自己给这段故事画上一个圆圈。她出来了。说:“我们还是不见了吧!”

“为什么?给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这个时候,螺兰很镇静,居然表现出了一种有悖于生理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好,我说。”公主知道他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便只好敞开自己紧闭的心扉,任它自然风干了。五年以前,从外地来了一个英俊少年。他自称父母双亡,流离颠沛。我父王见他人品上佳、天资不凡,便有意将他好生培养。渐渐地,两年之后,他愈发厉害,俨然已是我堡的一位重要人物,手握负责掌管王城防卫的亲兵营,并且知晓很多重大机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也对他渐生情愫,信任无比。哪知他居然是我父王曾经的手下败将的儿子,为了复仇打入我堡内部;后来,联合起离我们最近的那座城堡,里应外合,将我堡一举歼灭。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只剩下我还活着,独自一人。

公主合上了眼帘,不再言语。

螺兰也没有说话,他对自己这有些冒失的行为感到很后悔,很抱歉也很难过。不想,她居然还有一段如此惨痛的经历。隔了许久,他还是难以回过神来。突然,他说,“我不是那个人啊,我从未也不会利用你,对你没有一丝企图啊。”说完,他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抱歉,请原谅我的直来直往。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的。”很诚恳也很无助,同时一股纯天然的傻劲冒个不停。

公主思绪一动,笑了笑,“是啊,你不是他。我的错。”些许惊喜又有些许苦涩。

笛声,远处的笛声,在如水如雾的光波之中传来欢乐,颂扬着欢乐。这是一曲欢乐的颂歌。

在婉转而悠扬的笛声之中,螺兰和公主仿佛看见一个魔音少女正从山上走来,顾盼生辉、眼波流转,散发出如同生命本原的清澈与神秘。

湿润的东风走过荒野,在竹林中吹着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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