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针锋相对到相谈甚欢,我忽略了什么?
散记.
日常看稿,看一篇结束语,看得眼泪打转。
想来也是神奇,刚开始磨课的时候,一向不喜发脾气的我好几次和这个作者剑拔弩张,甚至有一次因为作者要来公司和我一起工作一个下午,我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抗拒,恐惧,无法预测会不会因为“无厘头”的要求再一次针锋相对。
那天,我们约了一个小会议室,作者席地而坐,平板放着音乐,他抽着电子烟,问我:“跟我合作是不是挺痛苦的?”
我坦言:“说实话,我对你的情感是完全撕裂的。一方面,我钦佩你的精益求精、你卓然超群的才华,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眼下的一切事情举步维艰。”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没办法说场面话,也讨厌场面话。
为什么痛苦?
因为,后台没有空行、图解居中的样式,我使劲浑身解数也排不出来他想要的效果;
因为,即将上线的一个月,突然提出对合同不满要求修改不然就绝不合作,差点导致那一周“开天窗”;
因为,不允许改动一字一句,一篇文章要写无数条全部批注,甚至明知是错字儿也必须这么写;
……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大多数问题超出我的能力范围,甚至我直接在群里艾特总裁让他安排人开发相关功能,而且做好了立马离开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自那之后,那些暗藏在某处、随时可能爆发的矛盾,都没有再爆发。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可以“正常”沟通了。
或许,不只是因为那一天我白羊座的楞直,可能也因为我看一篇文章可以仔细到写100多条批注,或者是这个课后来因为质量和口碑很好迅速涨价,又或者,是之后的一切都简单了……或许,根本没有答案。
后来,除了协作,偶尔也会说别的。比如:
我:“你说的啥啥啥太好了,我可以搬到我的朋友圈吗?”
他:“随便搬。”
他:“你看稿看得比所有人都认真,就差实操了。等这事儿消停了,你多练练。“
我:“你为啥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呢?我的表达恐惧症就挺严重的。”
他:“管别人做什么?我说错了我就道歉,我说对了听的人舒不舒服跟我有毛关系?很多人啊,就是太脆弱了。”
甚至于前两天,我们说用5分钟聊文章,结果聊了50多分钟。他聊他离开自小生活的北京的计划、聊他想去的地方、聊当地的服饰和习俗……我说,被你说得我都想把这个地儿列入我的“有生之年”系列了,他说你过几年,等我扎根儿了,你来了可以找我玩儿。
甚至于今天,看了结束语之后,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那个在磨课时称得上“刁钻”的人,文字里全是对生活的细微观察、对孩子的柔情,而且语言美得不像话。
他说,就在那个地儿呆着,看云,看鸟,和孩子们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吃1块钱的饼干,讨论红色包装的鸭脖子比白色包装的好吃,和他们滚在一起,身上沾满了土腥味儿、腊肉味儿、孩子的鼻涕味儿……最后,他说,生活里没几件大事儿,人生就是由这些无聊的小事儿填满的,我们要过好生活本身。
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是,他会沉下心听我说文稿的问题。
我不知道是那个地方改变了他,还是我曾用了太多理性的眼光评判了最初的他,所以忽略了此刻文章里他特别真实、细腻的样子。
回过头去看,那些剑拔弩张,那些针锋相对,不过是一个人想拼命把自己的内容做好的正常要求罢了。做艺术的人,总要有点“洁癖”,甚至不只是一点儿。
而我,站在合作的视角去评判他的一切增加我工作难度、跟我们的标准背道而驰的需求,这本身就很狭隘。当初我内心的那份撕裂,岂止是对这个人的情感,这其中也包含了我和自己的对抗。
多有趣的事儿。
第二套课大概率我不会带了,但是对我这个渺小的个体而言,能有这样的经历,让我沉下去重新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挺好的。
整理几条想法,供自己以后参考:
1.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人会因为自己的立场不客观,这很正常。但是,正常不代表完全正确,偶尔要跳脱出固有的角色审视下眼前的事儿和人,大概率会有新的发现;
2.表达障碍某种程度上是害怕自己说错,或者说出的真相伤害别人。尽可能不伤害人,但要敢表达,说错了就道歉并且改正;
3.生活本身就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