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以为的爱#43
那时我们以为的爱#43
43、重逢
早餐桌上，陈女士劝沈晴父亲想开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打算，做父母的再多干涉也没用，不如随他们去。”
陈女士剥了颗水煮蛋，递给沈父：“于风这孩子我见过，小伙子人不错，有想法又上进，他是学中文出身，我看不如说服他来出版社实习，将来留在出版社，你觉得怎么样？”陈女士征询沈晴父亲的意见。
沈父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不是嫌贫爱富，你要帮他我不反对，可是婚姻最起码也要讲个门当户对不是？”沈父一说到沈晴的终身大事，未免激动起来。
“我知道，再往下说，你又该说你就沈晴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那于风他也不是火坑啊，好歹人家也是北大毕业的，是你校友，那还能差的了？”陈女士继续宽慰沈父：“说到底，你就是为了面子，那面子它还能有里子重要？再说我这不也是体恤你，回头别再把自个身体气不好了，沈晴将来靠谁去？”
沈晴父亲摇摇头：“这事再说吧。”
于风从大三开始一直在京城一家颇有影响的纸媒实习，撰写评论员文章。另外还兼职了好几份专栏的写作任务，是小有名气的专栏作者。陈女士欣赏于风的才华，有心培养他，想留他在自己旗下的出版集团，可是于风有自己的主张，他婉拒了陈女士，大四毕业保送北大光华管理专业的硕士研究生，攻读管理学。沈晴则拒绝父亲的安排，执意去外企做了一名翻译。她用反抗到底的决心向父亲的权威宣战。
如果说于风接近沈晴是另有所图，那也讲得通，可是他偏偏没有。面对陈女士抛出的橄榄枝，于风愣是给挡了回去，清高得一塌糊涂。可能沈晴喜欢于风，就是喜欢他身上这股劲吧。
那阵子，倪妮对我始终客客气气，像在有意躲闪着什么。我知道，终归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我们俩人中间。我想随着时间推进，总是会慢慢好起来的吧。
大四毕业那年春节，于风带沈晴回乡过年，我们石桥村的乡党都知道于风带了个城里媳妇回来了。我和于风在村口遇见，我们相互点头，算是打招呼。除夕晚上，村子里噼里啪啦，鞭炮声不绝于耳。凌晨一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嘟囔着谁啊，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于风。他低着头。
“我爸突发脑梗，有车吗？”于风望着我，眉头紧锁，嘴唇紧闭。
“奥，有！跟我来！”我穿上鞋就往出走。到了于风家，于风爸已经不省人事，年三十晚上，叫救护车是不大可能了，于风奶奶望着于风爸，老泪纵横，沈晴在一旁不知所措。车是我爸的，那天我爸喝醉了，老早就睡了。我把车停到于风家门口，和于风七手八脚把于风爸抬上车，准备进城。沈晴留下来照顾于风奶奶。
外边是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沸沸扬扬的大雪，道路被积雪覆盖，足有半尺厚。我开车和于风一起，送于风爸到县医院。雪天道路打滑，车开得异常慢。我们赶到县医院已经凌晨三点。挂了急诊，两个人开始漫长的等待。
那天晚上，我和于风谁都没有合眼，两个人蹲在手术室门口，守了整整一宿。于风叫我去旁边的条椅上睡会，我执意不肯。
“这夜长着呢，多个人能好过点。”我打着哈欠说。
于风看着我，没说什么。
手术室门口是个风洞，我走得急，忘穿棉袄，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于风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么短又那么长，好像我在号子的那三年。我和于风这对曾经闹掰的兄弟倚在医院走廊靠墙处的拐角，任沉默充斥着周遭每一寸空气。
有几次我忍不住，想把一切告诉于风，但我知道，那不是一个适合交谈的夜晚，况且倪妮有言在先，不让我告诉于风。最终，我对分开三年发生的事情选择缄口不言。我和于风在黑暗中等待，等待不知是好是坏的结局。很久以后于风告诉我，那是让他终生难忘的除夕之夜。
次日上午十点，于风爸被推出手术室。于风一个箭步冲上去，我也紧随其后。于风爸形容枯槁，眼睛紧闭。于风爸被诊断为脑部梗塞，神志不清，丧失语言功能。
小结巴不知道打哪得到的消息，一大清早赶来医院，还带了小米粥和馒头。
“你傻啊！病人现在哪里能进食！”我埋怨小结巴做事不经过大脑。
小结巴一脸委屈：“这、这是给你们、你们带的！还、、、还没吃饭吧，趁、趁热吃！”小结巴抖抖帽子上的雪花。小结巴待人不错，这点有目共睹。我们在县医院整整待了三天，才返回石桥村。
于风奶奶腿脚不便，老人家拄着拐杖迎上来。我和于风架着于风爸，把他扶在床上。沈晴拿来热毛巾，于风给父亲做了热敷。安顿好父亲，于风送我到门口。
“什么都别想了，有我在，我会照顾好叔叔。”
于风看着我，嘴巴张了张， 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
这时，倪妮带着小杰来家里找我，冷不防和于风撞个正着。两个人在毫无防备中相遇，一时下都有些手足无措。听到小杰管倪妮喊妈妈，于风有点意外，他抬头望着倪妮，面露惊讶。
“那、、、那什么。这是小杰，是、、、是倪妮、、、倪妮的孩子。”我一时语无伦次起来。
“哦。”于风轻声应道。
小杰见到我很开心，上来就要我抱：“小爸爸，今天带我去哪玩啊？”长久以来，小杰一直都管我喊“小爸爸”。
被小杰这么一喊，我突然有点凌乱，看得出倪妮也是。这时，沈晴从屋里出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不进屋坐坐吗？”沈晴打量着倪妮：“这位。。。”沈晴转向于风：“不给介绍一下？”
于风耸耸肩膀：“倪妮，你们见过。这是沈晴，我女朋友。”于风说，语气淡然，没有丝毫起伏波动。
“瞧我这记性，想起来了，我们见过！”沈晴瞥见小杰：“这是你女儿啊？呦！这才几年时间，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倪妮低头咬紧嘴唇，丢下一句“我还有事”，把小杰交给我，然后匆匆走掉了。
任何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于风和倪妮谁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在毫无防备下再次相遇。只是再相遇，倪妮为人母，孩子管我叫“爸”，而于风，即将成为别人的未婚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