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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7期“碎”专题活动。

今天早上六点多钟，被闹钟结结实实地吵醒，我挣扎着伸手按灭它，又睡了个囫囵觉。昨晚辅导孩子写作业到深夜，孩子拖拖拉拉，用持久战术也把我消磨的筋疲力竭。突然潜意识一惊，迟到……会迟到的。立马翻身起床，踢踏棉拖鞋刷牙洗脸，刮胡子。看着镜中人，似乎清醒可眼里满是未尽睡意，木木的脸对深秋自来水的凉意麻痹无察。一捧捧的水从皮肤划过，尽责带走污物，溅起该有的水花。清晨个人清理完毕。喝一大凉白开，说这样利于排出身体中一夜的代谢物。带上准备好的果酱面包，念叨一遍出门必带口诀:手机钱包钥匙胸卡，都齐活了才出门挤地铁。抬腕一看，时针指向六点四十，节奏刚刚好。

路上我打开蓝牙降噪耳机，连接上手机，点开X马拉雅听书，继续昨天听的庄子与哲学故事。APP提醒，还有七天上次买的季度会员到期，弹出充值页面，充值年度会员最划算，平均每天约五毛钱，季度的平均每天六毛钱。五毛还是六毛?过两天早说吧，再说马上双十一了，估计有优惠活动。还是按照惯例听书，今天是第二十五集，为什么丑女受宠美女却被冷落?这故事一看就包袱满满，耳朵细胞都兴奋起来。

边听边打开微博，直接打理鱼场养的热带鱼，一点一点积分升级，现在已经是金牌鱼场主，可挑选的鱼苗有十六种，太自豪了！清理垃圾，喂鱼食，去其他人鱼场冒个泡，顺手捞几个鱼金币，多热闹！

差点忘了，这两天股市长红，气势磅礴，看看我的票涨得怎么样，今天该在高点抛还是再拿两天？今天有没有热点话题?美丽国加不加息?新闻速递，我需要你！

车上人还不太挤，自己要到终点站，得找个座位。考验眼观六路的时候到了。几位闭目养神的直接跳过，这边的大爷一直东张西望，好像要确认下车，看来有戏。我慢慢地向他身边挪动，抢占有利身位。过了两站，大爷下车了，企图得逞，完美的早晨！

到终点站还有五站，也不用怕坐过站，我感觉有些累，便也闭目养神，同时把听书改成白噪音，顿时周围清净，空山新雨的气息脑中慢慢弥漫开来。

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二十多年前正在去大学报到的途中，坐在一辆绿皮加长火车上，迎着朝阳一路向北飞驰。车窗开了一半，既方便通气，又适于观景，空气也溜了进来，带来中部平原的乡土气息。深吸一口，我闻到新鲜泥土味儿，成熟待收水稻的米香，大片玉米茎叶的清凉，还有连出一片的鱼塘送来的鱼草泥腥。对面的赵叔还在打着鼾，头靠着侧面睡得沉沉的。看来上年纪的人就熬不了夜。昨晚他一路跟我聊大学趣事，还说起初恋女友的近况。我好奇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早就没了联系，是上次在同学十周年聚会上无意听说的。我憨憨地笑了，他也会意地笑着。其实不是我主动找他聊，而是书引来了他。一排三人，对面也是一排，他坐在我侧对面，旁边是带孩子的母亲，我旁边则是一对农民大爷大妈，去河北看刚出生的孙子。上车前我一想到要坐三十三个小时就犯愁，于是准备了一大厚本书《穆斯林的葬礼》。早听过这本书的大名，想看一直没有机会，正好适合在车上慢慢打发时间。下午上车，我慢悠悠地看了一百多页，累了起身到车厢接头处望了一阵风，回来坐下没多久，他就主动跟我搭讪聊上了。得知我是去报到，更加亲热了几分。他去出差，在我的前一站下车，我们得同行将近三十小时。他说看完这本书没多久，很喜欢，说起书里的新月和她妈妈的关系欲言又止，连连挥手说，不能给你剧透，还是等你看完吧。我笑着说，那你等我先看一天，看能看到哪里吧。他居然说，行，我等你，不着急。我第一次在有人监督有明确进度要求的情形下看书，刚开始觉得稀奇，中途才觉得有压力，又不好意思退出，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我用了一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囫囵吞枣地看完了。在这期间，赵叔看完带的报纸，借了别人买的《读者》《半月谈》，津津有味地从头看到尾。见我还没有完事，又从尾翻到头重温了一遍。我们俩讨论什么已经忘了，新月与母亲兼姨妈的尴尬关系还依稀记得。

那个夏天在火车上压力阅读和长时间讨论那本著名小说，一直留在记忆深处。在那个只有电话和email的年代，旅行就是在路上遇到不同的人，一起攀谈有趣的事，你来我往地相互消磨时间，有的萍水相逢，有的互留地址电话成了忘年好友。

现在的半个小时，被我们不可抑制地切割成几十份，忙着微博微信推特，忙着日更打卡，忙着音乐游戏视频聊天。时间碎了，身边他她成了空气，大家都在自己的世界遨游。我们很忙，忙得原地踏步团团转，我们很累，累在别人的眼中嘴里。我们像是横跨十几个平行空间的集合体，在每一空间都想做到卓越，结果贪大求多的我们，正在撕裂自己，变成若干块小碎片，精神和注意力也在一点点分裂。看似操控了一切，其实反被操控，身心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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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吹，不惑之工科男，一向胡思乱想求真，文字是不羁梦想，愿共享格子世界的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