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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聊斋《遗失的纯金项链》

2022-08-25  本文已影响0人  蜀南有鱼
婚宴

乡人婚宴, 卢生与一女并排而坐。

酒席桌上,盘中之物尽是珍馐美馔,其中数碟拼盘状若花团锦簇,尽显春意盎然。卢生甚喜,起身忙于拍朋友圈。

不知不觉间,众多宾客食毕,悉数离席,而卢生竟然分毫未食,旁人笑:秀色可餐,不食已饱。卢生憨笑,见对面座位已空,起身与女对座而食,食毕,皆各自离席。

四处游走间,有一短发少年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仿佛在找寻某人,看其神态、肤色,应为十四五岁的少女。

此女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片刻之后,见卢生一直正眼瞧她,于是便走到卢生面前,问询道:“此间是否有人遗失一物?”

卢生不明,反问“何物?”

少女见卢生答非所问,转身便欲离开。卢生见状就要拦下问个明白。

少女嗔曰:“非你之物何故多问。”说罢转身离去。

卢生甚觉无趣,继续在人群中游荡。不多时,又有一女来寻物。此女二十有余,卢生忆得此女在酒席间与对座女相谈甚欢,应该是相熟女伴。

卢生问:“所寻何物?”

女曰:“一纯金项链。”

卢生曰:“乃贵重物品,丢之可惜。”

女曰:“何止贵重,乃女伴之定情信物;如有人拾得,女伴将有重礼酬谢。”

卢生眼前一亮,言此间有一少年寻访失主,不知其所拾之物是否为女伴之物。女子甚喜,问少年何处?卢生言可助其寻找。怎知找寻数回终不见少年身影,问旁人,竟无一人识得。

眼见天色渐暗,女子一无所获,只得黯然离去。卢生仍不死心,在村落农户间四处搜寻,灯影恍恍下,见一农户大门洞开,屋内悄无一人,屋中方桌之上有一盒状物品摆于正中。

卢生奇之,此状正像金银店中之物。欲念驱使之下,卢生将盒状之物拾于手中,轻启盒盖,一时间盒中之物流光四溢,夺人双目,迷人心魄。

卢生大喜,盒中之物正是一条金色项链。他伸手将项链缓缓提起,灯光之下,此物色泽艳丽,柔如风柳;左右摇摆间,竟又好似女子妖娆舞姿,尽显婀娜。在项链末端,一只翩翩欲飞的薄翼蝴蝶停驻上面,生动而又奇巧。

卢生痴立当场,感慨世间竟有如此好物,正欲收入囊中,不料被一手夺下。

“你这贼人,好生大胆,乘人不备竟然盗取他人财物!”此人正是日间寻遗少年,只见她怒目圆睁,言辞甚是犀利。

卢生颇觉羞愧,忙于解释,又言日暮之时已有失主来寻,惟愿代少年将失物送回。少年听言,面露轻蔑姿态,因而说道:“世人私欲深重,所言所行皆不足信;若真有失主来寻,你可将我之住所告知于她,让她亲自来取。”卢生求而不得,又以好言诱之,少年依旧不为所动,无计,只得原路返回。

晚间,约莫八时许,有失主亲至,坊间传言,此女颜色颇负盛名,究其家世乃新人远房表亲。卢生复观之下果觉此女盈盈不可方物,因而倾慕之情顿生,见女子忧戚之色溢于言表,便趋而告知曰,其所遗之物为一少年所拾。女甚喜,盼卢生助其同取,卢生欣然应允。

此时天色昏暗,田间地头蛙声一片,并偶有犬吠之声从远处传来,女子心有戚戚,言走不惯山间夜路。卢生只好打开手机照明,让其行于身前。

因此举甚为暖心,女子连连称谢,其声婉约动听,一时之间竟酥脆了卢生心脾;又见款款拙步行光影之中,迷离之情顿使时空变得悠远绵长。卢生振作心神,暗自告诫切勿胡思乱想。哪知行至一避静之处,前方一条长物从荒草窜出,其声悉悉,其形悚目。女子大呼一声:蛇!转身便与卢生撞个满怀。

卢生复也惊惧,进而将女子紧护胸前,岂知胸前之人柔若无骨,暗香噬魄,阳刚之气刹时之间直冲面门。女子惊觉,慌忙挣脱,一时间也是羞愧难当,心跳紊乱。一阵小风吹来,二人皆觉额上凉气涔涔,也不知是异物所惊还是异性所吓。

卢生呆滞片刻,拙言前方林中便是少年住所,只需移步十数米就到。女子依言前行,不复多言。

二人行至农户门前,灯影恍恍之下,门户依旧洞开,唯一不同之处是少年早已立于门前,且面向卢生二人的神色颇有玩味。

卢生向前说道:“失主已至,请将失物奉还吧。”

少年不动声色,从身后拿出盒状之物,打开之后对女子说道:“姐姐要的可是此物?”

女子曰:“正是。”

少年道:“可有凭证?”

女子面色一滞,竟无言以对。

卢生恼曰:“你是出尔反尔,难不成想独吞此贵重之物?”

少年道:“我非出尔反尔,也不想独吞之,世人皆言自己丢失贵重之物,但何以证明丢失之物就是他之所有?若不能证明则不是他之所有,不是他之所有又何来贵重?所谓贵,当珍之;所谓重,当惜之。失而复得,自然要付出双倍代价,岂能来得如此轻易?!若世人都能轻易得之又岂不是亵渎了贵重二字?!”

卢生哑然,顾女子曰:“此物如何得来?”

女子黯曰:“一故人赠之。”

卢生曰:“你且去取来凭证,此物定当是你之所有。”

女子曰:“算了,此物非我所有。”说罢,转身离去。

卢生大急,世间好物怎可成为无主之物?弃而远之,人生又有何意义可存。因而夺过少年手中之物,朝女子方向急步而行。

少年也不追赶,只是淡然一笑,曰:“非你之物,强行取之又有何益?徒添累赘罢了!”

卢生无言,行得数步,方觉步伐沉重,手中之物竟也不能久持,但他兀自不肯松手,重心偏离间,连人带物一起坠落深渊。这深渊漆黑一片,好似无底洞一般久久不能坠地。

卢生惊厥,复而苏醒。忽见眼前金光灿灿,一条变幻无穷的纯金项链将他困于其间。一个声音忽明忽暗,忽近忽远地说道:“尔等,喜于行色,纵情欲念,此生将无一物可有!”

卢生悲戚道:“便当如何?”

“问心。”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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