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繁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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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年假第四天
早晨闹钟一响 姜微从被窝里探出手来关掉 天津下了一夜的雨 忘记关窗户了 冷空气肆无忌惮的钻进房间
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皮肤好了一点 人们说怀的的是女孩皮肤会变好 例假期已经过去10天了 姜微认真端详着自己的脸庞 她想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受过自己 跟沈凡开视频的时候都要化个妆 也不全是我的问题 还有我妈妈的问题 她从来没有接受过我
我是脆弱的 我是个累赘 从十几岁起我就这样想 原生家庭投射出来的悲情 在感情里演绎的淋漓尽致 但是她现在不能怪妈妈了 她长大了 站在镜子面前的不是14岁要买名牌T恤的姜微了 她今年24岁 工作一年
她是每年过年回家还要给姥姥和姜心包红包的 成年人
她终于拨通了时叶的电话 开门见山‘叶子 我好像怀孕了’对方沉默了三秒钟后 骂了一句‘草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出去一夜情 你就是不听’
‘滚蛋 你才是一夜情 ’
‘你那个网友怎么说 你告诉他了吗’
我测了两次没有测出来 但是我例假延后了十天 跟沈凡说了 他说如果怀孕他就娶我 我说如果怀孕我就去打掉‘哼’时叶冷笑一声‘他想的还挺美’
‘我现在去跟部门老大请假 请不请得了看你运气了 等我宝贝’‘好’
挂掉电话 收到沈凡的微信‘老婆干嘛呢’
我摁掉 钻进浴缸的花洒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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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沈凡是2016年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认识的 那一年我忙着各种考试 压力大 一边拼命钻图书馆 一边挂在网上泡各种声优圈 cos圈 贴吧 在那些闷热失眠的夜晚 我打开小出租屋的窗子 深蓝色的夜空就挤了进来
后来跟工会的人连麦打游戏 玩狼人杀 真心话大冒险 不能免俗聊些荤段子 输了发身体局部照之类的 我输了 多情偷偷跟我发私信说我想看胸 我说滚 沈凡网名叫多情 我问他你会唱南方姑娘吗 他说歌词发上来我什么都会唱 他用自己的调开始唱 我在这边笑魇如花
他玩狼人杀很也厉害 三个人的局 我问他你是狼吗 他提麦 妹子我要再是狼我娶你行吗 我们是过了很久之后才确定网恋的 我是爱上他很久时候才发现他长得尴尬 大抵网恋都是这样
我与沈凡分分合合 最后他终于来天津见我 时叶说你俩要是睡了 就是一夜情的事儿你知道吗 他在西安 你在天津 谈个什么劲儿 弹棉花都比你俩有意思
我坚持要见 爱了一年多的人 长成大猩猩我都认了
我打了沐浴露 手滑到肚子上大圈的时候心里钝钝的疼 可能我不够爱沈凡 可能他太穷了 一想到余生是你我就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3
时叶一进门就踢掉了那双脑袋尖尖的高跟鞋 手里提着两笼屉小包子 冲我喊‘姜微 我超想喝你上次给我泡的那个柠檬茶’
‘等我吹下头发 你先吃’
她一路尾随我到厕所‘你没事吧 脸色这么差’我看着她精致的眉眼 嘴唇上那支YSL方管13 冷冷的说‘老子没化妆 你跟安荣怎么了 ’
‘哦 那个渣男已经两天没有理我了 因为我删他微信女的 把他妈删了’
‘应该的 毕竟他妈是你最强大的对手’
‘当然不是了 她妈用的是年轻时候的照片 你知道她妈年轻时候长得多好看吗 香港有个女明星叫钟楚红 还比那个明星脸小’
‘基因很强大 不然怎么生出来安荣那张妖孽的脸’
‘我有时候觉得其实我是个汉子 我家安荣是个女人 他现在啥正事不干 天天挥霍他妈的钱给我煲汤 煮饭 最近还嚷嚷着要做皮肤护理’
‘哈哈哈 让他办卡 回头我一边做护理一边等你下班 ’
‘是哦 超完美 对了微微 我给你买了这个’ 她从那只白色的小包包里拽了半天 拽出来两只验孕棒 ‘这是朕斥巨资为你购下的 爱妃速速去测了 朕 就在这里等你’
‘时叶 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 真的’
‘白给你发我胸照了’以前玩游戏输了 就喊时叶给我从网上Down女人的大奶照 后来一不小心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沈凡第三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接了‘你干嘛呢’
‘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
‘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了’
‘你有毒是吧’
‘我告诉你姜微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不可能 你死了这条心吧’
' 我没想 我都没说话行吗‘
‘对呀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从昨天晚上一直给你发到今天早上 你没看见？你敢分手我就发你裸照 我从来没想过只跟你睡一次 我要睡一辈子’
‘你别给我压力了行吗沈凡’我的眼泪簌簌扑落 我都吓了一跳 我继续道‘你告诉我 我怀孕了怎么办 我嫁给你 我了解你多少 了解你的家庭多少 我放弃工作家人朋友赌你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凭什么 我打掉我多疼 我会害怕’
‘你别哭了 我刚才态度不好...’
‘我们能不能走到一起 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姜微 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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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凡离开天津那天 我送他去坐轻轨 还是夏天 跟我遇到他的那个夏天一样闷热 汗珠从他的脖子上一颗一颗滑进衣服里 我抱着他的脖子说 我爱你 听见地铁呼啸而过
他亲吻了我的嘴唇
离开的时候 他一直在看我 我轻轻浅浅的笑着 我觉得 这就是我俩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时叶验孕棒测出来的还是一条杠 我没有怀孕 ‘我们等一下去逛街吧’她说着 抽出来一张纸巾给我 我摁了一声 说‘我应该跟沈凡分手了’
‘为什么’
‘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
‘因为穷’
‘性格和地域 我现在的生活太来之不易了 是我跟抑郁症 跟破碎的家庭 跟缺失的父爱奋斗多年得来的 我刚刚好起来 不会放弃我的工作朋友去他那里 我们没有未来 ’
十四岁的时候我跟叶子读同一所初中 有一天放学 我跟叶子说你要不要来我家 我妈妈给我买了全套的哈利波特 叶子说好 回到楼底下就听到楼上剧烈的争吵
正对着我家窗户的有颗银杏树 我俩所在银杏树下面听者我的父亲母亲污言秽语 尖叫摔东西 我静静地听着 握紧了拳头指骨发白 叶子陪着我 后来我的爸爸从楼上愤怒的走下来 看到我俩神情微微一怔 没说话 开车走了
从那一天起 我对渐渐婚姻充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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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工作起 我一直很拼命 即战力填坑力反脆弱执行的淋漓尽致 我太害怕回到无能为力的那一天了
我跟时叶一边化妆一块聊着过去的事 她只记得陪我走过很多个下午 就那么静静地陪着我 稀释着我的忧伤 ‘看到你难过我就很疼 像看着自己的皮肤被刀划开’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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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去了滨江道 这条小路简直被逛烂了 我拿着刚刚发的几千块钱 觉得自己非常富有 时叶穿着一千块钱的小黑裙也觉得自己非常富有
‘去吃南京大排档吗’
‘贵 不如你请吃章鱼杰克吧’
‘我....刚才说要请你了’
‘当然了’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漂亮的睫毛在夕阳下闪着一层金黄色的光 然后我看到了安荣 搂着一个穿露脐装的女孩 她嘟着求亲亲 安荣宠溺的眼神里快要溢出水来
我确定我亲爱的小叶子也看到了 她皱了皱眉 说‘我们去吃饭 我还要喝coco’
原来生活永远不会成为过去式 只不过一个大坑接着另一个大坑 看着女孩子瘦弱的肩膀 我从未对未来这样勇敢过 没关系 我们曾有繁花盛开 此后春去冬来 盛开的 凋落的 都会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