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 2021-4-16

（一）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林果的女孩？”

那是小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几乎是出于职业习惯，我下意识地双手抱胸，转向小孩，她头上歪歪地揪着个小辫子，仰着脸看我。

——个头还没有吧台前的椅子高。

我有些不合时宜的想。

“林果……是一个什么样女孩呢？”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亲切的大人，可她表现得却一点都不像一个可爱的小孩：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幼年生物特有的单薄嗓音尖锐地撕裂开来，像是故意要惹人生厌似的。

我下意识四下环顾——还好没人注意这边。

我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毛，摊开一直环在胸前的双手，直直地看向小破孩精亮的眼睛：

“没有。”

果然——

激怒熊孩子是见很容易的事。

小孩将咖啡馆的们摔得叮当作响。

背影气鼓鼓的。

那个揪得松松垮垮的小辫子上还绑着个松松垮垮的塑料球。

这是哪个年代的造孽品味呵……

我喝完那杯拿铁的时候，心里想得大概是这件事。

（二）

那是我第一次见小孩，大概是。

因为没想过会再见，也就没认真数过。

那阵子我很忙，忙工作，也可能是结婚。

婚礼是妈妈和男友在操办，但是我需要挑钻戒、拍照、选婚纱。

每次见面男友都喜欢用下巴蹭着我的颈窝说：“领导，你是不是又瘦了啊？”

这是为数不多我不讨厌的肉麻行径之一。

我穿上那套鱼尾婚纱的时候，看见了小孩。

她站在窗外，和上次一样，盯人的眼睛还是精光锃亮的。

走出试衣间的时候，我大概脸色不太好。男友哼哧哼哧地跑过来：“怎么，不喜欢啊？我看你穿着挺好看的啊 ！”

我白了他一眼：“太瘦，勒得慌！”

我把衣服往她手里一塞，看了看旁边热火朝天的妈和二姨：“我出去透透气。”

男友一脸不辱使命。

——倒也是，他对中老年妇女一向比较在行。

那就，能者多劳呗。

我一步大过一步地走出店面，一副憋闷到不行的架势。

那时候，我心里想的全是小孩。

——大概是……职业习惯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