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父亲母亲

写给至亲

2017-08-29  本文已影响36人  阿臧不
写给至亲

亲爱的老爸:

见字如面。

大学生活已过了大半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生活平淡不乏乐趣。最近文艺情怀又泛滥了,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我依然认为书信是最为长情的表达方式。有些话,跃然纸上比在冰冷的电话里表达更为真实些。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出口,今天,我想把它们都说给你听。

从小到大的,从懂事到叛逆又从叛逆到理解的,愉快的不愉快的,都说给你听。

我记得小时候我是最怕你的。每临近年末,你和妈妈要回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总会对我说:“能管住你的人来了,你可要老实点。”我每次都被这话唬住,然后在你临近回家那几天好好表现自己。等当你们真到家的时候,我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你们半天。有一年除夕夜,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公司打来电话,说让你们回去工作。那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走,也不懂得难过。我说,你们给我买点零食放在床头上,我醒来看到零食就知道你们走了。后来吧,我醒来看到了零食,爬起来就吃,吃着吃着就哭了,坐在床上,边吃边哭,哭得爷爷奶奶不知所措。爸,这么多年过去了,妈妈每次说到这件事,依旧泪如雨下。

我记得有一次,妈妈打电话说她买了东西给我,让一个在青岛打工的邻村姐姐给我捎过来。那是一个黑色的盒子,我以为里面会是零食,衣服之类的。打开后才看到,那精美的盒子里躺着两只塑料珠子编成的兔子,眼睛是红色的。我心里的感觉很奇妙,这不是吃完就没有的零食,也不是穿久就破的衣服,它是两只那么可爱的兔子!那一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从小我的成绩就不错,很受老师喜欢。可是这种状况截止在了高中。自从上了高中,我的成绩直线下滑,我喜欢上了艺术,痴想着通过艺考来打开以后的路,而这,是你最讨厌的方式。或许是理科的题我实在不感兴趣,或是青春期的叛逆张狂,抑或是我长大之后没有从前刻苦,最终成绩就像一叶咸菜,一缩再缩。你终于按耐不住了,那段时间一直没有给我好脸色,甚至在一天晚饭结束后你说,看到我就烦。

就这样关系僵着,两年。

后来,高三班里开家长见面会,要求每人给家里写一封信,让父母在家长会当天看。我忘了自己具体写了些什么,只知道你把那封信给妈妈看,给邻居看,给亲人看,甚至把它锁在了抽屉里。那是我第一次给家里写信,看来效果显著。从那以后,整个高三,除了不赞同我的艺考路之外,你没有再给我压力。教室后面的钟表滴滴答答流尽了时间,流过了高三。

2016年6月8日,我出了校门,走在清凉的街道上,看到了你和妈妈。

你们给我收拾东西,四层楼的宿舍你俩来来回回爬了七八趟。等收拾完,已近傍晚。回家的路上,我倚在车座上,双手抱在腹上,侧着脸看窗外的风景。一排黑色的杨树掠过,抽离出几条黑色的电线,连到斑驳的路的尽头。

写给至亲

    你们从始至终都没问我考得怎么样,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段时间,心就像浸在滚水中,拿不出来,放不进去。

    终于成绩出来了,在预料之中,仅仅只够上个三等本科的大学。而这个时候,你让我去北京,去你那里打工。

    第一次进工厂,我打量了很久。工厂不大,将近二三百平米,大概有六七个工人。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岁的工人在锯材料,白色的粉末从电锯下飞迸而出,溅得到处都是,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没有五十岁。材料室大门打开,我看到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从粉尘里出来,满身粉末,趿拉着拖鞋出去上厕所了。还有几个精瘦的青年在车上装塑料板,三十多米的板飞似地被拉到卡车上,它的边缘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被划出口子。事实证明,之后的四十多天里,我被划过多次。

  “没考好就认真选个专业吧,别选那些虚无缥缈的专业,先吃饭。”你说完,把热好的牛奶倒给我,自己拿了个面包上夜班去了。

  “早点睡,少玩手机。”
  “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这工厂的师傅,厂子里机器离不开你,你要经常熬夜,我知道一个人在北京看外面万家灯火的滋味很不好受。我知道你是伟大的。

    临近报考志愿那几天,你说,就报青岛的学校吧,离家不远,风景好。

七月的北京天很热,没有风,我的心却一点点湿润起来。

    四十天工作结束,我报了青岛的一所大学,你请假陪我回家。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我经常去爷爷家陪他和奶奶。爷爷坐在藤椅上,我坐在藤椅旁,一勺勺地掏着冰西瓜,陪他说话。爷爷常说他年轻的日子。寒冬腊月,生产队要求挖河,结了冰的河,一群男人光着膀子挖了一天。他们的额头上贴着红纸,只有当他们额头上的红纸被汗打湿,脱落的时候,才准他们休息。一天结束,他们每人得到了两个凉透了的煮萝卜,爷爷伸手比着,只有食指般大小。

“在外面,要记得善良点。”

“嗯,我知道。”

爷爷说,我曾祖父就是个善人。

“以前村里有戏班子搭戏,在村东头。你曾祖父没吃晚饭就早早去看戏。你觉得他是占座?他不是啊,他知道看戏的那个路上有口井,他怕天黑,看戏的人看不清掉进去。他就一直坐在井边上,打着灯笼。戏散了,他是最后一个走的。”爷爷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望着天空,眼睛干干的,没再说什么。

八月如火如荼,转眼间,九月如期而至。

那天凌晨,要起早赶车,我们一起去奶奶家辞行。月亮很高地挂在天上。奶奶八十多岁的人了,没想到她居然也那么早起床。她把屋里屋外的灯都打开,我去的时候她就倚靠在沙发上等着我,全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有些凌乱。面前是一大盆茶叶蛋,刚煮的。我走过去,她拉着我说,这次走以后就不常见到了,要常常想念她。她偷偷给我钱,让我买点吃的。又忙着把茶叶蛋给我装起来,硬要塞给我。我记得,以前你出去打工时,奶奶也是这样,总会煮很多鸡蛋,让你拿上。我着急赶车,奶奶把我们送到了门口,她看着我,直到我拐弯不见。

把我送到学校,你就回去了。临走前,你说:“往后就是你一个人了。”

我知道,往后,就是我一个人了。

我知道你为我的腿伤心疼地整夜睡不着觉,我知道你每次给我买东西都是要最好的,我还知道你对别人说我很优秀。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打我是因为我成绩考得一般还在你面前炫耀,第二次打我是因为我不喝牛奶,第三次是因为我在酒桌上对长辈出言不逊。我那么不省心,你也只打过我三次而已。

那天,我发给了你一条短信,我说:“爸,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有威望的。”

你把我骂了一顿。

大学生活挺好的,我一点点学会独立。未来是怎样的暂时不去想,我还是愿意做我喜欢的事情。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多喝姜茶暖胃。

我买了一盆满天星,紫色的,好看。每天浇浇水,松松土,它在我花盆里怒放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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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寄来的衣服被子已经收到。桑葚很新鲜,没有坏掉,吃完嘴上乌紫乌紫的,手上也是。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和我去摘桑叶的情景。她在前面摘桑叶,我在后面吃桑葚。每次摘完,妈妈都带我去洗手,洗好久都洗不掉。

想你和妈妈了,很想很想。

最后还是那句――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有威望的。

敬祝

喜乐安康

                                            你们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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