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的女人
人生就像一座山,重要的不是它的高低,而是灵秀;人生就像一场雨,重要的不是它的大小,而在于及时。网图侵删
夏天的夜是迷人的。小男孩躺在奶奶的怀里,听着奶奶讲故事,渐渐天上的星星都模糊了,小男孩在习习的凉风里睡着了。
而老人的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1.
“别打了,快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老人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拉男人。
“我……叫你出去……勾男人,叫你不安……分,叫你出去……”男人一身酒气,嘴里念念叨叨,语言不清的吼着,对躺在地上的女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快停下,你住手,不要再打了。”老人拽住男人胳膊,焦急的喊着。
“哼……”男人可能是打累了。
最后,狠狠一脚踢在女人背上,才转身看向身后,拽着自己胳膊的老人,说:“婶子,是……你啊。你先放开手,我……我不打了。”
看着面前一身酒气的男人。老人略带生气的说道:“又喝这么多,你快去休息吧,别动不动就打人。”
“哦,知道了。婶子……你就放心吧。”说完,男人回头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迈着摇晃的步伐向屋内走去。
“哎……”看着男人走进屋子,老人摇了摇头,叹口气,朝着倒地的女人走来。
女人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个死人似的。只有后背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证明女人还有气息。
“造孽啊。”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老人有些心疼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说着蹲下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女人。
2.
说起来,女人也是身世可怜之人。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遇到了难产,最后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保住了她。从此,她便与父亲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得穷苦,但是他们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女人的父亲是一名泥瓦匠,在附近几个村子也算小有名气。每天来找他做活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尽管赚的工钱并不多,但是也足够他们父女俩人生活开销。
俗话说“屋漏又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在一次给人做活的时候,不知道是脚底下滑了,还是没有站稳。总之,她的父亲从房顶摔了下来,好巧不巧的地上有块大石头,脑袋撞上去“开了瓢”,当场就没有性命。
那年,她10岁。
看着满脸满身都是血,被抬回家的父亲,吓得她哇哇大哭,不知所措。好在她的父亲有个本家兄弟,她的堂哥,一个整日不务正业,只知道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老光棍。
老光棍的年龄,比她父亲还要大上几岁。不过在本家排行辈分小,没办法,这是生来就定好的,改变不了。可能是老光棍拉不下脸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从来都是直呼她父亲名字的。
直到人被抬回来的第二天中午,老光棍才姗姗踏进她家的大门。并且,刚进大门就扯着嗓子喊道:“哎呀,咱哥俩还是我命硬。早年就和你说过,你命短,应验了吧!”
搞得在院子里,帮忙葬礼事宜的邻里惊目结舌,大跌眼镜。
最后,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出面,才制止了老光棍的口无遮拦。
葬礼举行的很简陋,由于家贫的原因,尸体连口棺木都没有,用两张破草席裹起来,在村后小山腰挖个坑,就这样填土埋了,连块墓碑都没有立。
下葬的那天,女人跪在父亲的坟前,整整哭了大半天,哭得差点晕过去,还是邻家大婶硬把她拽回去的。深秋季节,山里有些阴冷,她回去后,因着凉大病一场。
好不容易熬到大病初愈,便被接回老光棍的家。毕竟,整个村子里她就怎么一个亲人了,姑且算是亲人吧。
从此,苦难便开始了。
3.
老光棍本来就不勤快,加之游手好闲。把她带回去后,压根没有把&她当亲人。而是当成佣人看待,甚至还不如佣人。
每天她都要上山割猪草喂猪,还要给老光棍做饭,洗衣服,甚至于下田做农活。年幼的她,稍有做得不对或者没做完,就少不了老光棍一顿暴打。
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长大,可能是三天两头挨打的原因吧。女人神情显得有些麻木,甚至于有些自闭。
转眼几个春秋过去,女人已经17岁,长得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尽管衣着破烂,还是无法掩饰,她身上那种青春的气息。
说来也很奇怪,最近一年,不知道是老光棍年龄大了?还是良心发现了。没再像前几年那样,时不时的就揍她,三天两头的找茬打她。起码,现在很少挨打了。
因此,她也多少恢复了一些,本该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气息。
日子似乎在平淡中,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突然,在一个初夏的夜晚,这种平淡被打破。在女人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房间的门被粗暴的撞开。
老光棍迈着一步三摇晃的步伐,走了进来。
“啊!谁?”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得本能的喊了出来。
房间内桌子上,那盏老旧油灯,火苗微弱的摇摆起来,被门外吹进来的夜风,吹得随时要熄灭似的。
“连我都不认识了?你找打?”说着,老光棍走了进来,朝女人走去。
看着走过来的老光棍,女人赶紧拿起床边,挂着的破外衣挡在自己胸前。
“你来做什么,我要睡觉了。”女人有些害怕的说。
“嘿嘿……这是我的家,为什么不能进来。”老光棍露出泛黄的大门牙,咧嘴笑着说道。
“可是,我要睡觉了。”女人往身后挪了半步,厌恶的看着向自己凑过来的老光棍。
老光棍看着面前站着的女人,两眼有些放光的打量着。
“不错,不错,这小模样真俊啊。嘿嘿……”老光棍说着,发出怪异的笑容。接着说道:“真可惜,你要不是他……”
“你别过来,你出去。”女人赶紧往旁边躲去。
“嗯,真香。”老光棍伸着脑袋,冲着女人脖子嗅了一口,说:“这会找你呢,是有件好事和你谈谈。”
说着,老光棍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女人。
“哦,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看着退后的老光棍,女人长舒一口气,有些胆怯的说道。
“嗯!好事,绝对的好事。嘿嘿……”老光棍说着,咧嘴笑了笑,继续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能害你?”
看着老光棍无意出去的样子,女人问道:“什么好事?”
老光棍又上下打量了女人两眼,不紧不慢的说:“你呢,在我这里住着,有七八年了吧。”
女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对你还行吧!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嘿嘿”老光棍咧嘴说道:“你呢,年龄也不小了,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着,撇了撇嘴巴看着女人,假装正经的说:“你爹走得早,我又是你唯一的亲人,你的堂哥。所以呢,长兄为父,我做主给你找了个婆家。嘿嘿……”
“什么?”女人有些惊讶的说道:“婆家?我不嫁。”
“你别急着拒绝,我还没有说是谁呢。”看着女人拒绝的态度,老光棍赶紧说道:“你看住村西头,李瘸子家的小子怎么样?”
“他?我不嫁。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听到老光棍说的话,女人有些激动的说:“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不嫁。”
看着眼前略显激动的女人,说道:“他怎么了,也不瘸也不残的大小伙子。你还想怎么样?”老光棍有些生气的大声说到。
“不,我才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去。”女人难得硬气,顶撞了老光棍一句。
“敢顶嘴!你找打是不是?”老光棍往前迈出一步,指着眼前的女人大吼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选个日子就嫁过去。”说完,转身走出房门。
看着走出去的老光棍,女人赶紧跑过去,狠狠的关上房门。转身走回来,扑倒床上“嘤嘤”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困了。总之,女人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女人照常出门去割猪草。
4.
此时,村西头一间土坯茅草屋内,老光棍和柱着破木棍的李瘸子坐在屋内。
屋子没有间隔。东端,一张土炕,一个黑漆漆的大木箱。中间,一个火塘。火塘旁边是散放着的锅碗瓢盆。屋子西端墙上,一个洞口安上几根木条做成了窗户,暗淡的光线透窗而入,洒在屋子中的泥土地面上。
“怎么样,你家那女娃可钟意我家小子?” 李瘸子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老光棍问道。
“嘿嘿……钟意,可钟意了。这不,我来和你谈谈,俩个孩子什么时候成亲的事。”老光棍咧着嘴,贼嘻嘻的笑着说道。
“好,好,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哈哈……”李瘸子高兴的大笑道:“那?咱们订个日子,给孩子们把亲事办了?”
看着老瘸子只字不提彩礼的事,老光棍内心有些不高兴。
“啊,这个吧。这个不着急,怎么说孩子们成亲也是件大事。咱们作为长辈,怎么着也得好好操办一下,你说是不是?嘿嘿”老光棍咧嘴露着大黄牙笑着说。
“对对对,成亲大事吗。要好好操办一下。”李瘸子说完,屁股往前挪了挪,接着说:“不过,你是知道的。我家小子早过了而立之年,和他一般年纪的小子都有好几个娃了。所以……”
老光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看着老光棍没有接话,李瘸子又说道:“你看,咱们……”
看着李瘸子讨好般的样子,老光棍有些飘飘然的说道:“是啊!你家小子倒是个好孩子。我也很满意,不过……你知道的。”说着,伸出干瘪的双手搓了搓。
“哦,知道,知道。我说亲家啊,你养了那女娃怎么多年,怎么也不能让你白养活。不是吗?嘿嘿……”李瘸子用肩膀,轻轻碰了碰老光棍的胳膊,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那满脸能夹死苍蝇的皱褶挤成了一坨。
“好说,好说。”老光棍抬着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李瘸子一眼,说:“那,前些天咱们说好的……”
“嘿嘿……亲家你放心,该给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毕竟,咱们都是自家人,还能亏了你。”李瘸子会意,赶紧说道。
“嗯!”老光棍轻轻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嘿嘿……”
“那成亲的事?”看着老光棍咧着嘴笑,李瘸子赶紧说道:“咱们先把日子定了?”
“行,早定了早操办。不过……”老光棍答道。
“不过什么?”李瘸子赶紧问道:“亲家你一并说出来,我瘸子好去办。”
看着刘瘸子有些着急的看着自己,老光棍伸手摸了摸,只有零星几根的胡须,不紧不慢的说:“不过,该给的东西,可是一样都不能少啊。”
“不会少,亲家你还不相信我。”说着,李瘸子抬手在自己胸口拍了拍。
“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呢。”老光棍咧嘴说道:“那就这样吧。”
老瘸子赶紧点头 说道“行。”
“好。”老光棍说道:“日子你来选,选好了让媒人传句话。还有……”说着,看向李瘸子。
“知道,亲家放心吧。到时候,我请媒人一并给你送过去。嘿嘿……”说完,李瘸子露出恶心的笑容。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等着了。”老光棍说着,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放心吧,那就不留亲家了。我送送你。”李瘸子看到老光棍起身要走,赶紧跟着站起来。拄着破木棍,把老光棍送出门外。
老光棍的身影渐渐远去,李瘸子低头沉思一阵,转身拄着破木棍走了回去。
此时,在后山割猪草的女人,还不知道自己终身大事,就怎么草草的被人所决定。
转眼大半月过去,老光棍没有再为难女人,反而表现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尽管女人也很疑惑老光棍的反常举动,但是并没有去探究什么。毕竟,对自己好,总好过挨打吧。
这天女人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割猪草。突然,老光棍拦住了她,说:“今个不用去割猪草,这些天你也挺累的。在家歇歇吧。”
“嗯?”听到这莫名的话,女人满脸疑惑的看向老光棍。
“哈哈,你不用怎么看着我。”老光棍笑着说道:“每天上山割猪草,你也挺辛苦的。今天就不用去了,在家好好歇一歇。”
看着老光棍的样子不似假装,女人点点头,放下镰刀和背篓,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要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便宜那小子了。”老光棍嘟囔两句,看着女人玲珑般的背影,瘪瘪嘴,咽了口唾液。
村西头李瘸子家,那间土坯茅草屋内。此时,媒婆张大娘正和李瘸子说着什么。只见李瘸子伸手在破褂子里,掏出一块油布包着的东西,有些不舍的放在媒婆手中。
媒婆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咧嘴笑着将东西放进怀中。接着,也不知道俩人又说了些什么,媒婆站起身走了出来。
此时的老光棍,正在屋里焦急的等待着。不时抬头朝大门的方向张望。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老光棍抬头朝外望去,“哎呀,总算是来了。”看着媒婆走进来,老光棍说道。
“你急什么,都提前和你说了,又不是不来。”媒婆着说,给了老光棍一个白眼。
“对对对,你快进来坐。”说着,老光棍将媒引到桌椅前。
两人坐定后,媒婆转头四处看了看,问道:“那丫头呢?”
“她啊,在那边屋子里。你要见她?”老光棍说着,伸长脖子就要朝门外喊。
“不用,别喊了。”媒婆赶紧说道:“我呢,过来找你什么事,就不用我多说了。毕竟,你们都商量好了。我就是来走个过场。”
“对对对,和瘸子谈好了。”老光棍接着说道:“只是……那什么……”
“哦,李瘸子已经让我给你带过来了。”说着,媒婆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老光棍伸手拿起桌上的东西,掂量几下,“嘿嘿”笑了笑。
“怎么,有问题?”媒婆说道。
“不不,没问题。嘿嘿……”老光棍笑笑,说:“东西我收下了,日子你们定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褂子兜里。
看着老光棍收了东西,媒婆站起来说道:“行,要没有什么别的事,那我先走了,定好日子再通知你。”
“你怎么着急走做什么,不再坐会儿?”老光棍跟着站起来,对着媒婆说道。
“不了,我还要回去交差呢。”说完朝屋外走去。
看着走出去的媒婆,老光棍迫不及待,把油布包着的东西掏出来,用手轻轻摩挲着,裂开嘴巴“嘿嘿”怪笑着。
对于媒婆的到来,女人知道有人来过,却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
时间,总是匆匆而过。
这天晚上,女人如往常一般,烧好饭正在剩饭。
“呀,饭做得不错啊。”老光棍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啊!”女人吓得尖叫一声。由于刚才有些走神,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怪叫什么。”老光棍冷着脸说道:“去,把我屋子里,早上吃剩的咸菜拿过来。”
女人没有多疑,转身往老光棍住的屋里走去。
看着女人走进屋子,老光棍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散在其中一个碗的汤里。药粉是半年前,在另一个泼皮手里弄来的。本来就心思不轨,想着占女人便宜。结果,遇上李瘸子的事,才没有下手。
然后,若无其事般的端起另一个碗走出去。
山村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月光下,街道上走来两个男人。其中,略显壮实的男人,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5.
清晨,鸟儿在屋旁大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从土坯茅草房内传出。惊得树枝上的鸟儿,扑棱棱的四散飞走。
看着房间四周,陌生的摆设以及自己赤裸的身体。女人绝望的大哭起来。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呀,媳妇你醒了。嘿嘿……”一个大脑袋、小眼睛、体型笨拙、面貌粗陋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
“啊!你谁?别过来,你别过来。呜呜”女人一边哭,一边往角落里后退。
“哦,我是你男人。你别哭啊。”看着坐在炕上哭泣的女人,男人赶紧说道。
“走开,你别过来,呜呜……”女人有些害怕,哭喊着说道。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别哭。”男人停下脚步,看着女人说道。
女人一直在哭泣,男人站在屋中不停的劝说着。
“你小子磨蹭什么,还不快些带你媳妇出来吃饭。”窗外传来李瘸子的喊声。
“哦,知道了,爹。马上就来。”男人扭头看着窗外说道。
“嗯!那你们快些。”李瘸子说。
“好。”男人说完,看向女人说道:“媳妇啊,你看咱爹都催了。你还是穿好衣服,跟我出去吧。”
“呜呜……”女人抱着被子,屈膝坐在墙角抽泣着。
“媳妇,你别哭了。”看着不闻所动的女人,男人说道:“让爹等久了不好,快穿衣吧。”
女人依旧在抽泣,男人站在哪里说的口干舌燥。可是,女人依然没有反应。
“怎么还没有出来,你小子能不能快些。”李瘸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
“知道了,催什么催。”男人冲着窗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小子说什么?”李瘸子立马不高兴的喊到。
男人没有接话,转头看向炕上的女人。伸手指着,大吼道:“起来,把衣服穿上。”
“赶紧穿!”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女人立马停止了抽泣。抬头看着眼前丑陋的男人,身体有些颤抖,吓得不知所措。
“起来,把衣服穿上。”男人瞪着小眼睛,冲着女人再次吼道。
女人惊恐的看着,依旧没有起来。
“不起来,是吧!看来不好好教训一下,你是不会听话的。”说完,男人朝女人走了过去。
不多时,屋内传出女人的哭喊声,混夹着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屋外的李瘸子猛地站起来,转身来到门前,拎起拄着的破木棍砸在门上。
“你小子在里面做什么?啊!是不是动手了?”李瘸子有些着急的说道。
“啊,呜呜……”
“让你不听话。啊!让你哭……”
“让你不听话……”
……
“你个混小子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听着屋里女人的哭喊声,李瘸子忍不住就要进去。
“爹……”
就在刘瘸子刚要抬脚进去的时候,男人走了出来。
“你个混账东西,媳妇刚过门,你就对她动手?是不是皮痒了,啊?”李瘸子气愤的大声吼道:“给你娶媳妇回来,就是让你打的?”
……
李瘸子冲着男人就是一顿臭骂。
“我知道了。爹,你别说了。”看着李瘸子稍微有些消气,男人赶紧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你婶子喊过来。”说着瞪了男人一眼,李瘸子接着说:“让你婶子过来,看看你媳妇怎么样了。”
“哦。”男人不情愿的走出了家门。
没过多长时间,男人跟在一位老人身后,走了过来。
“他婶子啊,你可来了。快,进屋看看我儿媳。”李瘸子看到走来的老人,有些着急的说道。
“大早上就急急忙忙把我喊过来,怎发生什么事了?”老人边走边说。
李瘸子抬头看了看,老人身后的男人,恨恨的说:“还不是这逆子,刚才动手打了媳妇。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方便进去,你快进去看看。”
“哦,”老人听完,扭头看了男人一眼,快步走进屋子。
屋内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头发凌乱,脸颊浮肿,嘴角一道血痕。抱着破旧的被子,瑟瑟发抖的坐在炕上。
老人看着女人的惨样,有些心疼的说道:“哎!看这打成什么样子了。亏这小子下得去手。”说完,伸手去撩女人额头的秀发。
“啊!”女人被眼前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得尖叫一声。双眼恐惧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孩子别怕,有我在这儿,那小子不敢敢乱来的。”老人轻声说道。
听完老人说的话,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嗨,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老人伸手过去,帮女人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来,让婶子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此刻,男人正蹲在门前石头上,身边李瘸子不停的训斥着。
不一会儿,老人扶着女人走了出来,只是高高肿起的脸颊,显得有些刺眼。
“我打死你。”看到儿媳的样子,李瘸子火气“腾”的直往上窜。拎起破木棍,一瘸一拐的追着男人往外跑。
随着日子的过去,女人似乎也认命了。不再挣扎反抗,开始步入人妇的角色。而男人从上次被李瘸子追打以后,女人再也也没有挨打过。哪怕男人气的忍不住想动手。
女人的勤快,李瘸子看在眼里,非常的满意。总觉得这是祖上荫德,儿子才娶到怎么好的媳妇。
6.
生命在时间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微不足道。女人被迫嫁给男人的第二个年头,李瘸子感染风寒卧床不起,一个月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瘸子离世后的第三个晚上,心头没有了顾忌的男人。因家里琐事,被女人顶撞了几句,男人气不过又动手打女人。
面对男人的殴打,女人倒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哀嚎着。可能是怕邻里听到,或者良心发现了。男人打了一阵,便停下了对女人的拳打脚踢。
话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特别是对于只会打女人的男人,别的本事也许没有,回家“逞英雄”那是毫不手软。
女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挨打的日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打她的人,不再是老光棍。
面对着这种情况,女人无力反抗,只得默默承受着。毕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低俗思想流传已久,已经深深烙印在骨子了。她,也无法幸免。
李瘸子去世后,留下的家当有限。特别是粮食,仅仅只够俩人小半年。
男人整日的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做。同时,还有酗酒的恶习。家里本就所剩不多的粮食,大半被男人拿去换了酒吃。女人的日子可想而知,家里早早就断了口粮。无奈,只得每天上山去挖野菜。
这日上午,女人和往常一样,拎着锄头,肩挎背篓走在出村的土路上。村口道旁长了几棵大柳树,树下有块不大的晾晒场。而树冠的阴影恰恰遮蔽了小半场地,引得时常有人来此乘凉玩耍。
“刘哥儿,你快看,她过来了。”一个光头的男人坐在树荫下,对着旁边的男子喊到。
“在哪儿,在哪儿?”旁边的男人赶紧问道。
“看,在哪儿。”光头男人伸手,指向走过来的女人。
“哎!真是可惜了,怎么俊俏的女人,怎么就嫁给瘸子家那破货小子?”旁边男人摇着头说道:“要是嫁给我,那还不得捧在手心里。”
“嘿嘿……刘哥儿,你看上了?”光头男人贼笑着说。
“啪”一声,光头男人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看着旁边的男人:“刘哥儿,你拍我做什么?”
“不拍你,你能说人话吗?”旁边男人等了光头男人一眼,接着说:“她都嫁人了。”
“是是是,刘哥儿说的对。嘿嘿……”光头男人笑了笑,说:“不过,刘哥儿要是看上了,也不是……”
“滚一边去,我是那种人吗?”旁边男人轻轻踢了光头男人一脚,说道:“她也是个苦命人,你可不能胡来。”
光头男人抬手,挠挠光秃秃的脑壳子。
“以后遇到了,能帮就帮一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
“嗯!”光头不是很理解的点点头。
此后很长一段日子,路上俩人遇到女人,也没少帮忙。
村里唯一的小酒馆,男人正在和几个狐朋狗友推杯碰盏的喝着。
“李老大,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一个脸有刀疤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碗,对着男人说道。
“咕噜咕噜……”男人将碗里浑浊的液体,一饮而尽。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说道:“有什么就直说。咱兄弟之间,还用怎么吞吞吐吐吗?”
“对啊,刀疤你有什么就直说,咱们都是兄弟,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旁边几人起哄说到。
“可是,可是……”刀疤男有些犹豫的说。
“可是个屁,说吧。有什么事情,我帮你扛着。”说着,男人伸手捻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嚼着。
“不不,李老大,不是我的事情。是……”刀疤男看了看,男人满不在乎的样子,刚要张嘴说话。
“哦,我知道了。哈哈……”男人伸手拍了拍刀疤男的肩膀,说道:“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你说是谁吧。老大我陪你提亲去。哈哈……”
“对对对,刀疤你就说吧。那家的,兄弟们都陪你去。哈哈……”旁边几人笑着说。
“不是的,和我没关系。”刀疤男赶紧摇头说道。
“哦,让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难道是看上谁家小媳妇了?”看着刀疤男犹豫的样子,男人不禁产生了好奇心。接着说:“要是这样,我可帮不了你。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这事我可不陪你去。”
“哈哈,不会真如李老大说的,你看上别人家小媳妇了。”旁边又有人笑着说。
“李老大,这,这真的和我没关系。”刀疤男听着男人的话越扯越远越说,赶紧解释道。
“哦,咱哥俩从小一起玩到大。你,我还是了解的。说说看,到底什么事。”看着刀疤男认真的样子,男人问道。
“是,是关于嫂子的事。”刀疤男弱弱的说。
“放屁,你嫂子有什么事。再胡说,小心对你不客气。”男人听到刀疤男的话,瞬间像炸毛的公鸡,睁着小眼睛瞪着旁边的刀疤男。
“你看,我就知道你是这样子。”看着生气的男人,刀疤男小声嘟囔道:“你不信就算了。”
男人看着刀疤男的样子,陷入了深思。
刀疤男和他从小玩到大,可以说非常的了解对方。甚至于对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酒桌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之后,男人回过神来。看了看刀疤男,叹口气,平静的说道:“你说吧。她怎么了?”
“嫂子啊,她,昨天我出村办事回来。正好走到离村口不远的地方,看到她和两个男人在一起。其中,一个男的帮她背着背篓,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进村子。当时,怕被他们发现才没有出现。这不,就寻思着要告诉你。”刀疤男缓缓说道。
“还有吗?”男人接着问。
“没有了。不过,村里可是有人私下说嫂子的。由于不是亲眼所见,就没有告诉你。”看着脸色变黑的男人,刀疤男不再说话。
“哼。你接着说,把你听到的都说出来。”男人咬着牙说。
“听到……听到……说嫂子与人……”刀疤男还要没有说完。
“嘭”一声巨响,男人紧握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这个贱妇,亏我供她吃穿。居然敢……”听完刀疤男的话,男人双眼通红的说道。
“李老大,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刀疤男有些后悔告诉男人这些。
“好了,我知道了。哼……”说着,拿起桌上的酒罐,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我先回去了,咱们改天再喝。”说完,男人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李老大,你可不冲动。嫂子看着应该不是那样的人。”看着男人要走,刀疤男赶紧劝说道。
“行了,我心里有底。先走了。”说着走出店门。
看着男人走了出去,刀疤男稍微沉思一阵,站起来说道:“咱们都散了吧。店家,结账。”
结完账,刀疤男也匆匆走了出去。
男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脸黑得如锅底一般。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刚才听到的话。越想越气愤,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这时候,女人刚刚回到家,放下手中的锄头和背着的背篓。转身回屋拎着一个破盆走了出来,刚走到水缸前。忽然,看到男人的身影从院门口大步走了进来。
“哦,你回来了。”女人扭头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说,你都做什么了?”男人停在女人面前,压着随时要爆发的怒火,沉声说道。
“嗯?”女人有些不明白,男人话的意思。
“告诉我,你在外面都做什么了?”看着女人没有答话,男人大声说道。
“什么做什么了?你这是……怎么了?”看着眼前男人的脸色,女人有些害怕的说。
“我问你呢,在外面做什么了?”男人瞪着小眼睛,愤怒的吼到。
“我,我,没做什么呀!”女人吓的猛然后退一步,弱弱的说道。
“啪”一声脆响,男人甩手给了女人一个耳刮子。
瞬间,鲜血从嘴角流出,女人抬手捂着被打的脸颊。
“说,你都做了什么?”男人大声咆哮道。
“我,没有做什么啊。”女人摇着头,颤抖着说。
“啪,”的一声,男人反手又甩了女人一耳刮子。
“呜呜……”女人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还不说,是吧!看来不打你,你是不会说的。”男人吼着扑了过去,对着女人就是阵拳打脚踢。
“呜呜……”女人蜷缩着身子,无助的哭泣着呢。
“我叫你不说。”
“我叫你嘴硬。”
“我叫你不守妇道。”
“看我不打死你。”
……
这时,邻家婶子扛着农具刚好回到家。听到隐隐的哭声,便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当走到男人家院门口时,正好看到男人对着倒地的女人拳打脚踢。
“呀!你小子怎么又打人呢。”老人说着跑了进来。
“别打了,快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老人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拉男人。
……
女人靠在老人怀里,额头上的口子不断往外渗着红色的液体,嘴角淌着血,泥土合着鲜血与头发沾在高高肿起的脸上。
“造孽啊,造孽……”看着女人的惨样,老人忍不住说道。
“呼……”女人深深吸口气,缓缓看向老人,微微张开满是鲜血的双唇,喊了一声:“婶子。”说完,泪水如决堤一般哗哗的滴落下来。
“好孩子,别哭,别哭。”老人赶紧安慰道。
“呜呜……”女人哭泣着。
过了好一阵,女人才停止了哭泣。
看到女人不再哭泣,老人说道:“走,去婶子家里歇会。婶子去喊郎中过来看看,你这伤的可不轻。”
听到老人的话,女人轻轻点点头,在老人掺扶下,缓缓走出了院门。
次日早上,男人醒了过来。扭头看了看身边没有女人的身影,扯开嗓子大声喊了几声。惊得屋外树枝上的鸟儿,四散飞走。
生活还要继续,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苦难的路途也很遥远。因为你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你也不知道未来是不是会有个好结果。
番外语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男人喝完酒,摇摇晃晃的往家赶。可是,在酒劲的作用下,脑袋越来越晕,两只小眼睛也越来越模糊。男人使劲摇晃着脑袋,希望使自己清醒一些。但是,剧烈的酒劲直冲脑门,越来越强烈。终于,男人没能抵得住困意,倒在了雪地里。
漫漫长夜缓缓褪去,太阳也出现在了大地的东方。而男人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老光棍也已经风烛残年,裹着一条破烂的被子躺在炕上。那白发蓬乱的头,有气无力地陷在枕头里。瘦削干枯,布满皱纹,象泥土一样暗褐色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生气。无力的胸膛微弱地呼吸着,时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女人侧身坐在炕沿上,眉头微皱的看着老光棍。身旁站着多次帮助过她的“李哥儿”,只见男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一切有我在!”男人说道。
女人转头看向男人,神情显得那么亲昵,互相凝视的眼神,互相宠溺的笑容,好像是被幸福的光芒笼罩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