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
梅第一次在网上团购了一个月的鲜花。花是从云南空运而来的,每周一次,包装很精致,花也很新鲜。看见这些小精灵,梅打心里开心。
这次是第三次送了,梅把花放在在餐桌上,把前两次的花一起从花瓶里倒腾出来修枝,自得其乐地插花造型。梅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经常一个人在野外去采摘各种植物,要么做标本,要么做小盆景,要么插在花瓶里,要么种在院子里。姊妹几个,就梅一个人喜欢倒腾这些。梅曾经还喜欢养蚕、养鱼,后来渐渐淡了。对于花草,梅乐此不疲。
梅从来没有进行过插花培训,喜欢就买过两本插花的书看看。梅可能天生就有这些天赋,因此触类旁通,对插花的感觉很好。朋友们都说梅具有艺术天赋,自己小窥一下,更多的天赋在女儿的自学的绘画可见一斑。
正在梅插得开心,很有成就感时,老公过来,看见餐桌上很凌乱,就开始数落。
“到处乱七八糟的,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以后不要买!”老公的几句话如凉水一般浇得梅凉了半截,顿时胸口堵堵的,面部表情有些呆滞,插花的动作也开始迟滞。梅感觉有股无名火自下而直冲脑门,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公。老公似乎感受到什么,回望梅的眼睛的愤怒,什么也没说。梅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在胸口跳跃,但是不知道说什么,看见桌子上的东西,察觉自己有个想把东西扔到地上的冲动。
梅被自己升起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梅清晰地知道自己退行,在付诸行动。梅在记忆里搜索,什么点被老公扰动了。
“不务正业”的词语出来时,梅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梅和姐姐不一样,姐姐聪颖,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因此学业优秀。父母都是老师,喜欢孩子们规规矩矩地学习,像姐那样。梅的这些小爱好常常被老妈视为“不务正业”。梅的学习不如姐那么优秀,不务正业这顶帽子就成了佐证。梅抓的鱼经常会被母亲倒掉,看见小鱼裹着泥的挣扎,梅会因为自己不能保护它们,难过得哭。直到上高中有次为了给鱼换水,不小心把手割伤缝针后,就再没去抓鱼。然而花花草草还是不务正业的继续存在着。
梅小时候的不被允许,那些被母亲倒掉的小鱼,以及自己受伤的往事,刹那间浮现心头。
梅的喉咙哽着,梅要帮帮那个无助的小姑娘。
梅声音有些哽咽着要求老公为刚才的话道歉。老公真是不错,关键时候就能挺住,老公坐在沙发上说“道歉道歉”。
梅的身体听着不爽,觉得不诚恳,不接受这个道歉。梅手上正在剥刚买的水仙头,梅任性地说:“道歉不诚恳,我要你行为道歉。”梅要求老公过来帮她剥水仙。那刻梅只有五六岁大,对于老公是否过来,实际上是不确定的,甚至有点担心,他若不过来,那个小丫头会二次创伤吗。
对于老公来说,语言也是他的弱项。看见梅的眼泪,老公对梅的了解,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当听见行为道歉时,老公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爽气地过来学着梅剥起来。
那一刻,看见老公用行为支持着这个“不务正业”,梅的眼睛再次热了一下,胸口的那个堵以及那个“不务正业”瞬间远了。梅知道,那个内在的小姑娘此刻被老公的行为疗愈。
梅把花插好后,然后默默地、心甘情愿地把餐桌收拾干净,这个让老公挺意外。老公有点小洁癖,经常为桌子乱跟梅唠叨,梅常常会气呼呼把东西摊在那里一走了之。
梅心里明白,一走了之的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此刻留在这里的是一个穿越过去成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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