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晚
山村的夜晚
小时候,乡下的日子,既热闹,又安静。
夕阳西下时分,晚霞映红半边天,整个村庄都醉了。
桂爷爷家门前的台子最高,最平,也最热闹。大人们每晚必来,孩子们也跟着来。
巷道里打闹的小孩和麦场中央嬉戏玩耍的姐妹,还有台沿上聊天的小姨大婶们,永远是奏响这热闹夜晚的主旋律。
小姨和她的粉丝们肆无忌惮的笑声,总会引起一阵又一阵的狗叫声。先是桂爷爷家的狗,接着是关爷爷家的,然后,全村的狗都跟着叫起来。
女人们的笑声与小狗比赛似的,此起彼伏。引得墙角旮旯里抽烟聊天的关家大叔,赵家大伯们,向这边望过来,也被她们逗笑的动作感染了,笑上几声。
孩子们互相追逐着,从桂家台阶向我家方向冲来时,惊动了正踱着闲步走向鸡窝的大公鸡、老母鸡们,一下子四处逃散,留下很响亮的扑翅声和惊慌的叫声。有的甚至跳到墙头上,不愿意下来。“咯咯,咯咯”叫个不停。引得大家又一阵爆笑。
这下可好,惊动了我家门口的秃蛋牛,它用蹄子刨着土,想挣脱缰绳飞奔。
它没有角,没有对任何人造成过伤害。但它一直被父亲拴在门口。
它脾气很好。弟弟和我经常跺着脚向它冲去。它会应激反应,吓唬我们似的直追过来,但总被缰绳绊住;我们再一次挑衅它,它就半嗔半怒,睁大两只眼睛,瞪着,瞅着,眼神显得很无辜,也很无奈。总感觉它长得像我的外祖母。我既想逗它,又不忍心惹它生气。
有一次,它从田里回来,没有套上缰绳,被父亲赶着。
我和弟弟门外玩耍。忍不住,又想逗它玩。它可能累坏了,真生气了,拔腿就追过来。弟弟飞进了大门,我也跑到大门口,腿软的不行,差点被门槛绊倒。我俩立刻关上大门,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追到门口的它,喘着粗气,气息从门缝里扑进来,热乎乎地,湿透了我的脊背。
但我仍然相信,它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因为在傍晚时分,它经常温柔地接受着小狗对它的撒娇。互相舔舐,它俩都很开心,双方都忘了自己是被绳子拴着的。也许大人们想得很周到,拴着绳子的距离刚好够得着它们俩的亲吻。
……
狗,不叫了;鸡,不跳了;牛也安静了。大家都在屏息凝视着小姨,她出色地扮演着某个人的动作,惟妙惟肖。这个被模仿的人却悄悄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孩子们知道该回家了。
渐渐地,大人们领着娃儿走了,我也进了院子。听到邻居家的大门“哐啷”一声,上闩了。院子里透出了温馨的灯光,与天上的月光亲吻了一下,便沉寂了。
那时候,没有空虚,没有失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