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头上的皇冠【连载二】
花止有着一个秘密花园,宫中的树林,庭院里的花朵,还有自己家院子后面成片的树木。都是他的藏身之处,都是他的秘密花园。他到这里散心,他到这里寻找。他时常疑惑,对万事万物,他想弄清楚,想明白,他想着花儿怎么盛开,生命怎么起始,树木怎么成林,根茎怎么伸展,他想着爱与美丽,他想着爱是什么味道,他疑惑这些所有。他倾听花儿盛开时的低语,他想着这所有人的心事,他恨不得去拥抱世间万物,可是,他只是躲起来散心,躲在这幽暗巨大的树林里,走在无人知晓的路途里,窥探人世间的种种。在一个偶尔的机会,他沉浸与怎么更好地培育出更芬芳的玫瑰,暮色已重重,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花园。虽说这里平民百姓不准入内,他倒是也偷偷壮着胆子来到几次。花瓣重叠的牡丹遮住了她的面容,他凝视着像是突然出现的,仙女一般的人物时,不自觉地就躲到了亭子后面,可是,他好像还是看着她,认识了她。这不是他调制的香水吗。小时候,宫中的师傅见他年幼就喜欢这些香气各异的花花草草,便教了他些,他自是记住了,如此这般。他不是烧火匠的时候,他是调香的师傅的下手。一直到他成年,调香师傅也已年老,多半是他来辨别香水的细微差别,调制出宫中主子们各人的香水。也是唯独公主的香水,他会无数次的尝试,一次调制出多种清新淡雅的花草香水。而公主最喜欢的这一款像是一颗少女心,活泼又羞涩,欲前又后退,却始终有着一股飘然于上的自信地美丽。也只有公主才最适合这款香水,只是为她一人调配的而已。他知道,熟悉,认识这股香气,尔今,这个人,却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她在一人独舞着,离他那样近,近地嗅穿了一层层她的香水气息,又如此远,他感受她的欣喜,像是有了一个爱的人,他知道,不是他。
王子和公主来到香水之河的国度。头戴皇冠的天鹅已经没有了丝毫灵力,或许他已经算到,或许是天命已到。他们丝毫不知情地跨入了香水之河的地界。
花止越走近,就越能闻见一股生命之气似的浑然包裹的巨大的香气之源。这中间夹杂着许多,却都在一股灰尘的压抑下。像是要破土而去的芽却得不到阳光雨水的滋润,一直压抑着压抑着,等待着。他仍然保含着巨大的生命力。花止禁不住地哭泣起来,他认识这股力量,他越走近,越震撼。像是要来到自己的故乡,自己的生命之源。那股力量熟悉地让人心碎,悲伤地让人心碎。前路漫漫,他心中充斥着一股热切的希望,朦胧却有力。只一踏入,就像是有一束光照亮了自己在头脑之上。里面充满了丝丝缠绕的香气,每一个都有着遥远的身世和故事,每一条都像是一个地图的引路标,指向漫漫前路。
河水已经不再流淌,散落稀拉的树木也不再茂盛,路已经被厚厚的树叶遮盖看不清。天空阴沉,可以引路的只有靠着丝丝的香气指引。
花止、公主和王子。他们各自怀着心事,一步步靠近开着诡异花朵的香气之源。
而另一边,黑天鹅的军队已经冲破了最后一丝奄奄一息的结界像着同一个目标出发。
皇冠具有特别的魔力,破千知道。他依然坚守在侧,为的是做最后的守护者。
他此刻犹如河豚膨胀一般的大脑像是要爆炸一样。眼前的树木像是鬼怪一样。河水的香气像是毒药一般引诱着他。一步两步,香水之河的岸边,他好像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能看到湖水中另一个自己。就差一步了,他直直地掉落下去。好像整个香水之河的国度从核心里生出了一种力量,好像埋藏已久的种子终于得以破土而出。花止,可能这颗种子就是花止吧。
掉落的香水之河是他久远而又远离的故乡,是他的生命,血脉中深藏的记忆之河。他睁开了眼睛,感受河水冰冷的包围,却慢慢地流动。他,看见了自己,自己的故乡,天鹅头上的皇冠。看见了自己死去的臣民,死去的香气包裹的生灵。皮肤裂开,肌肉生长,头发变成了迷惑的紫,换了面容,剑眉明眸。他感受到河水的震动,越来越大。他在里面尽情地游着,甚至不需要用力,就可以到达很远的地方,像飞行一样。他不知觉中就超过了越走越慢的王子和公主,更接近了那座掉落的皇冠。
他看到了,看到了接近了。他看着在淤泥中沉睡的皇冠。心情纷杂。它像是一个万恶之源,人们都敬重它,有权势的人利用它,邪恶之人想要得到它。都是一个个欲望的源头。想到香水之河整个因为它而散失了灵气,家破人亡,他眼泪也不停地流,与河水融为一体,像开在水中的花朵。他还是拿过它。浮出了水面。
迎接他的是一把尘封已久的剑,头发的水滴到剑身上,破千看着这个紫色头发的少年,面目凶狠。你是谁。
紫色的头发,破千心中在想这个熟悉的颜色,啊,香水之河的王。他灵光刹那间泪流满面。拄剑单膝跪地。花止问是何人,破千缓缓道来。他,一个嗜血如命的杀手,怎么变成此刻香水河边守望的人。
花止感慨不止,但此刻最迫切的应该是怎么阻止黑天鹅的军队及唤醒整个香水之河的生灵。
在河底有个危险的漩涡,进入漩涡中心有一个地底城。只有香水之河的历代国王和天鹅之王的皇冠才可以打开。此刻花止从口袋里拿出皇冠,想破千和他一起跳进香水之河去寻找漩涡中心下的地底城。破千摇了摇头,这香水之河,凡人进去会被香气缠绕而窒息,化作香水之河的一部分。只能你一人去闯,这把剑也跟随了我一生,此刻送给你防身。
看见皇冠的那一刻,跋涉千里的王子和公主终于可以舒适地喘了口气,公主看见紫色头发的少年,觉得皇冠和他熠熠生辉,觉得恍惚,明明皇冠是她父王的。
就在花止跳下河的那刻,王子和公主也毫不犹豫的从这边跳下河去。光照耀着河水,一块一块的裹着荣耀前进。
就在此刻赶到河边的黑天鹅和他的军队,在看见破千的那一刻,黑天鹅笑了,上前用力地抱了抱他,并把他的儿子引到跟前,看着眼前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另一张脸,又套在这杀戮的盔甲里面,心里黯然了几分。
只黑天鹅一人也跳进了这香水之河,他可知道这漩涡中心。
一行人前后相隔地往着一个地方前进,水流在他们底下暗流涌动。
漩涡快到了,怎么进入漩涡也是一个问题。闭上眼睛,想象那些花儿无休止地旋转落下。于是,他轻踏在一股股暗流上跳起了舞蹈。
花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花园,花朵根系在天上,花儿倒挂着朝下盛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是一派没有生气的森林,此刻眼前竟然出现了这么美的花园,像是被人藏起来的秘密花园一样。
他要找到一棵生命之树,这是破千告诉他的远古的生命起源。香水之河国度的生灵仰仗着这棵树的力量获得勃勃生机。为了牵制香水之河国度的力量,白天鹅拿走了皇冠,这皇冠上有生命的密码和生死的开关。必须必须要尽快找到这棵生命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