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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身处云端,有恃无恐

2019-08-25  本文已影响17人  风堇无言

文/风翌歌

1

春节的前一天夜晚,我莫名地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除夕夜不要睡的消息。

而在那个偶然的冬末,我也莫名地想起了那些天南海北的朋友,零星的记忆从脑海一穿而过。

我记得,我和他是在格尔木的车上认识的。当时他坐在副驾的位置而我在他的正后座,我们言语交流并不多,也鲜有了解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他自带风情,时不时跟随着老式越野上的卡带式播放器朝着外面哼几句口哨,我当时对他的感觉就是放得开,同时也带着些许浪子的温情。

一路上,我听了不下十几首民谣,至今记得给我印象最深的一首是前冲的《陪我去可可西里看看海》,那种稍带丝哑的声音,从吉他声中流逝出的寂寞在心底筑成了一堵墙。

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色调是浅灰色的,天空是被割裂的,在他的身后是流浪,生活,篝火和尊严。

而在车窗外,我看到了满是伤痕的地表“皮肤”,还有发黄的“血液”。自然的恢弘,人性的单薄,我们渺小得像一只昆虫,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和想象,伴着几个不认识的朋友听音乐,找自己。

眼前的风景转瞬即逝。

车开了整整5个小时才到昆仑山口,他站在我的右前角,径直穿过柏油路。

我们坐在可可西里纪念碑的台阶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沉沦于各自的旅程中,情绪从单调,到热烈,再到荒凉。

我们都剥开了彼此最柔弱的部分,在跳动的镜头里是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对自由的悸动和满足。

他和我说起他年少时候的故事,穿梭在高原上的藏羚羊。生活在最边缘地方的我们,唯有一直奔跑。

我们没有选择,但却又做着选择。

有时候从深夜里醒来,我会记得从他瞳孔中迸发出的某种羁定,那些平淡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一个人,道一件事。

后来,我也忘了到底有没有和他告别,对离别习以为常的我们,大概是没有吧。那是一段只属于高原的旋律,尔后清浅的记忆全部变成了温暖的回忆。

2

面对他的消息,我不知该如何回复。

一句无厘头的信息,在流落的空气中发酵,被记忆包围的我,藏身于“我们”之中。

我当即给予他否定的答案,他也秒回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都说有种心情可以跨越山川大海,而我们身处于不同的城市,那种热流却也如同藏地浓香的酥油茶一般,传达给我们。

那种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情谊,我不知用“人生不相见,动如参如商。”去形容好不好,或许我们也并未达到如此的程度。

可我们的关系也或许是很理所应当地被叫做朋友。我曾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要坐在一家有当地特色的小店,对面而坐,他左我右。整个基色调应当是浅色的,而墙绘是青涩的。

或许那时我们的对话就如锅里炖的西红柿紫菜汤,不火,不沸,而在熬成之后,会有那一刻的感动。

我们说起彼此疙瘩的某个时刻,他直发哈哈。

去年八月的时候,我坐了将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从拉萨到重庆。可能是因为不经意间地想起了在车上相识的人,我问起他怎样看待途中偶然相识的朋友。

他并没有直说,而是和我聊起了一只发声频率为52Hz的鲸。

“路上的每个人都是孤岛,隐居大海,把心跳埋进土里。”

我们的话题一直从格尔木到拉萨,再到重庆。

他作为土生土长的重庆巴南人,言语中总是透露着那么一丝激动、兴奋与惋惜,对这座城市的情愫正如一汪滚烫的泉水,温热、澄澈。

在我记忆里那里的确是个非常漂亮的花园城市,葱郁的绿植,跨座式轨架下的爬山虎,路口的黄葛、黄桷长满了长江两岸的山坡。

我还记得夜晚的山城,洪崖洞,解放碑,磁器口,在灯光下和谐得没有一丝戾气。

假如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一次“一棵树”,看云起潮生,良宵好景。

可那些遥远的故事如今我们唯有用诚惶诚恐的方式来承接,伴着与一座城市完全不合拍的节奏和腔调。

我曾经来过这座城市,但我不属于这里。

3

我问起他后面的旅行怎样。

他对我说:“没有甜,我就感觉每天痛,累。追啥,啥也没追到,把脚趾甲都走掉完了,长出来新的,比原来的漂亮,哈哈。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我很喜欢他说的那句“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像是一朵从岩石间开出的花,压在胸口上。我们都不可避免的在得到和失去,而在舍与得之间绕圈子。

我记得高考结束的那天,父母在电话里对我说:“现在你长大了,要学着去多经历一些事情。”

然后我揣着三千多块钱开始了西行,在列车上我呆了两天两夜,那是我买过的最贵的硬座票,将近四百块钱。由南到北,从南到西。

一路上气候由南方的湿润到北方的干燥,我看着地域的变迁和文化的更迭。

一个人的视野往往是有限的,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假如,我是说假如把双瞳当作我们,黑马河的日出也就不可能和昆仑山的日落同时灼刻在瞳仁中,毕竟一个人也是有限的。

我们都像极了仰望天空的小孩,望着在远处的山和海,眼里噙满泪水。深夜里,天上有挂满了星星,也还有月亮,但看不到太阳。

而我也深知那些热烈的人,那些美好的事对我来说一直就像是个谜,就好比记忆里的江城和秦淮。

我说总有一天我要独自去一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人,我们都深知,只有自己才更懂得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以及所选择生命的方式。

而我只能祝愿,盛满他灵魂的那片海,杯香四溢,在他的背后的窗前,有珠帘慰尘。

大概,我们都习惯了在旅途中填充起曾经缺失的部分,去攀一座山,去追一次风,去爱一个人,而那些灵魂是无声息的。

不久前,我看到他又一次的站在布达拉宫的前方,照片里的他刚好显露出半个侧脸,笑容依旧是那么的温暖。

后来我在杂志里读到了一句话,感觉很适合用来去诠释路上的每一个人,作者是托尔斯泰。

“我想要的,是跃动的而非安逸的生命历程,我向往的,是刺激和危险,并愿意为我所爱的牺牲自己。”

行走是一个很有分量的词,我希望以后在寂静的深夜里还能再听到。

4

当我结束和他的对话后,心情渐渐恢复平静,桌子上摆着熟悉的方便食品和水,旁边是垒得很高的笔记本和书籍。

那个身处可可西里的夏天,被后来生活中洋溢的安宁无情地吞噬,那种疾驰而过的情感伴随着生命的阶段性旅程而被宣布暂时中止。

之后我和他也就此断了联系,可那种在途中所拥有过的,像是山庄呼啸而过的狂风,席云而来,卷地而去。

曾经的我们身处云端,在命运的剪刀下被肆意撕裂,却有恃无恐。碰酒交杯,人性的光辉在清茶煮酒中笙箫四起。

而在某个瞬间,庸常的生活中我也会记得:住在仙足岛时,拉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床头;下楼时,青旅老板娴熟地在柜台煮茶时朝你的某一个笑脸;以及听过的一句话“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该去见他。”。

那一次,我不再若无其事,再没有以失声痛哭的方式去盛满前半生,而是用一段文字,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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