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
一、
莫言夕进了洗手间,瞧着镜子里那双魅惑四射的眸眼,从包里拿出一盘牡丹镂月浮雕眼影盘,重新在眼部周围涂涂点点,晕染着卧蚕。
一双本来就无隙可乘的双眸,显得更加大又亮,泛出灵动俏媚的光。
底下的烈焰红唇柔软饱满,向上挑起,她再次取出口红,加重了唇线的轮廓。
红唇微张,眼波含媚,一幅勾魂摄魄之状。
最终,朝着胸口微乎其微的明灭处,慧黠地露出一抹微笑,转头便离开。
屋顶白光散发开曼妙的光晕,与室内缱绻旖旎的场景混为一谈。
当莫言夕再次返回房间后,饶是假意忽视,余光仍能瞟见李聪假装半醉半迷地,朝她投来一个充满挑衅的邪笑。
不仅张狂,似有胜券在握之意。
此次饭局,将李聪素日在公司的伪装,一览无遗分化瓦解掉,他再也不顾念任何颜面脸面,频频朝着莫言夕所在的方位,暗送秋波。
表面莫言夕微微含笑,烟视媚行。
实则内心早已诅咒李聪这个老淫贼千次万次,恨不得将古代几百种刑法通通架在他身上,实践一遍。
连续与几位老总敬酒寒暄后,莫言夕悄然退在一处。
她仔细端详起眼前这群膀大腰圆、身形踉跄,眼里心里起了非分之想的好色之徒。
在座的三位女士中,除她以外,另外两位新人资历尚浅。
稚气的面颊上却是铺着层妖娆的妆容,蓝紫色重叠的狐媚眼影,略微紧身的绛红衣裙将完美身材展露无遗,免不了被这群虎狼之辈心怀不善地谛视着。不过此举并非她们本意,为了生计,谁又能独善其身。
毕竟生意谈崩的下场谁也负担不起。
他们嘴上的笑意只增不减,像极了兽性大发的畜类。
酒杯在喋喋不休中屡次空杯后又重新被填满。
其中一位高龄老总,颤颤巍巍站起,嘴里说长道短,朝着某位姑娘抛去媚眼,还装模作样将手滑向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姑娘两颊润了红光,有点无所适从,莫言夕倏然站起来,右手抚上那位老总宽厚的背,左手夺出罪恶之源,几句恭维之下,制止了这场荒谬举动。
这位何总倒也不恼,回过头露出一排稀疏黑黄的牙,扯着嘴角发出讥笑。
那排牙摇摇欲坠,仿若掉了齿的木梳,口里不停发出恶臭的酒气,欲令人作呕。
窗外月色冷清,树梢枝叶被风怂恿落下,飒飒地发出响动,无人发觉。
最后,李聪附和打趣着各位老总,抛出时间不早的话题,终于在一片互吹互擂中散了场。
二、
酒店楼下,停车位不比之前需企足而待,诺大的场地里无数白色条条框框等着约束车辆的行程。
门前的地砖被暖色灯光安静地笼罩,如太阳细碎的光芒,洒落其上。
送别各位老总后,莫言夕假意转了身,告别李聪往前走。
晚间,路灯的光线金黄而辽远,直到身后那一抹刺眼的白光打破这种静谧感,莫言夕背对着轻视一笑,而后回了身。
“言夕,上车。”
李聪的用意像迎面而来的微风,昭然若揭。
他利落打开车门,发动着车,朝着莫言夕的方位打着闪。
尘尘缕缕的车灯,散漫地投注在路旁绿叶上,激起微小的光晕。
隔着副驾,仍能瞥见李聪那张油脸,腮帮的两片肥肉随着他微笑不停抖动,偏又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五官就更称奇道绝了。
李聪再三要求,莫言夕上了车。
李聪先前在公司,就已被莫言夕娇艳俏丽的容貌迷得如痴如醉,这次饭局,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偿所愿。
很快,这位四十多岁的油腻男开始初步试探,借着系安全带的幌子,肆意妄为朝莫言夕耳旁暗暗呼气。
这股作呕的气息穿过耳际,拂过面容,莫言夕才发现,李聪那张堆积了众多脂肪的肉脸几乎贴在了她脸颊的部位。
乌黑的眼珠渐露歹意,漾着不安分的波纹。
她简直想把那双不讨人喜的眼珠子甩到粗大的毛孔里。
“言夕,今晚你功不可没,那两张单子我都算在你头上。”
话说完,李聪黏糊的大手已慢慢覆在莫言夕手上,圆润且有劲。她几乎能感受到手掌间粗大的骨节在暗暗发力,尽量让自己放松,不去在意此事。
然后,眼睛直视着李聪,无需刻意,都能瞧见他眼里呼之欲出的欲念。
“李总,您这说什么话,全是您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莫言夕不经意回嘴间,正了正身子,轻易摆脱了李聪的恶手。
李聪惹人嫌的嘴脸上溢出莫名的自信,那双手再次显出不老实之姿欲往她身上游走。
“言夕呐,你可是谦虚了,我看咱们公司啊,年轻人里属你出彩。”
“李总,您这就折煞我了,公司里能人数不胜数,我又算得了什么呢,还是您指导有方!”
李聪脸上,一多半肥肉甩动着,颤动的频率如若再慢些,便有做成表情包供人取乐的潜质。
他双眼闪露出阴光,像屠户宰杀牛羊那般兴奋。
“言夕,只要你愿意,吃香的喝辣的,全你说了算。”
“李总......”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
莫言夕见李聪轻易上了钩,也不再假意枉顾所谓的礼义廉耻,这个心怀鬼胎的畜生,她是时候灭一灭他的威风,好为民除害。
“不知胡艳......”
“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不聊她,现在只谈咱俩。”
“这么说,您心里......还有她。”
莫言夕假意撇了撇嘴,脸歪向另一侧。
“没有的事,胡艳这贱人,三番五次驳我面子,公司这么多人只有她不识抬举,既然她玩火自焚,那我便只好关门送客。”
“那么,胡艳离职一事与您脱不了干系!”
“对付这种自讨没趣的人,下手要狠,才能让她引以为戒。”
“看来,李总处理这种事尤其得心应手,网上那些照片......”
“自然是我杰作,专家人工技术合成的天衣无缝,连我本人都寻不出一点漏洞。只要我紧咬不放,我看她在这个圈子怎么立足,迟早还会低三下四哭着来求我。”
李聪徐徐道来自己在公司只手遮天的恶毒行径,肥脸被车外的光晕深一层浅一层照着,像个自发光的肉球。
他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吼叫起来,脸色飞速涨红。
莫言夕瞧着李聪愈说愈上瘾,内心愤怒地燃起火种。
原来......公司不止胡艳一人遭受毒害,她恨不得将眼前这畜生行焚如之刑,碎尸万段。
“李总,您刚才这番话都是真的吗。”
“自然作不得假。”
“您不会......也这样对待我把!”
“怎么会呢,言夕,只要你识时务,疼你还来不及,我又怎会距你于千里之外。”
“我自然,心是向着李总的。”
李聪因慷慨激昂,满头溢出了细汗。
想到接下来与身边绝色佳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他迫不及待翻身压了上去。
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眼里浓情蜜意的“真相”。
三、
上个月,公司项目部入职一位新人——胡艳。
胡艳,人如其名,狐媚妖艳,性格确是温柔敦厚,与相貌颇为不符。
卷翘的睫毛忽闪颤动,深棕色的眼眸里散发着妖冶,红唇只是淡淡上了层唇彩,都掩盖不住她的绝美。
任凭这样一张绝妙姿容,在公司收获了诸多男同胞的怜爱。
偏这样一位绚丽美人,谈吐却是呢喃细语。
浅笑中透着清爽,掩盖不住的少女气,纯净又耀眼,让人不敢与之开过分玩笑。
李聪是胡艳的直属上司,因项目出差频频在外。
某天,李聪外出回到公司,首次与项目部新加入的新人胡艳打了个照面。
久违的暗笑瞬间漫上肥脸,他一摇一摆向前匀速地挪动两条短腿,活像个癞蛤蟆匍匐前进。
绕过胡艳工位处,佯装正经问候了下,而后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胡艳同样首次见到这位闻声不见其人的领导,隐隐中,竟对李聪生出一丝莫名抵触。
虽平时,办公室里到处洋溢着李聪良夫慈父的优异头衔,可她对李聪却无过多的好感。说不上是因为李聪肥硕讨人嫌的那副皮相,还是他那双凶眼透露出一股犀利又不寻常的精光。
总之,怎么看怎么膈应。
某天下班,胡艳被李聪暂留下来加班,缘由是有份文件待调整。
胡艳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思,在工位上翻来覆去不断巡察着文件,并未看出有一丝不妥。
眼瞧着办公室里人走楼空,窗外的路灯亮起了光。
月色弥漫,繁星点缀,双重玻璃映现出黄黄的散光,以及若隐若现的粼粼光斑。
只一会,诺大的办公室里仅剩胡艳一人。
眼看着与闺蜜莫言夕下班约好的逛街时间将至,却偏被上司李聪截断后路。
她蹑手蹑脚走到李聪办公室门口,定了定神,轻轻敲门。
“李总。”
“进来。”
“李总,我查看过这份文件了,没有任何差错。”
“你叫胡......艳,对吧。”
“是的,李总。”
“你过来。”
时间紧迫,胡艳并未思虑太多,一心记挂着如若不按时赴约,闺蜜莫言夕会怎样变着法地“宰割”她。
她紧站在李聪旁边,瞧着他手上的动作因忙碌而变得笨拙。
桌角绿萝的茎蔓因长时间缺水,翠绿的叶子耷拉向下,泛出颓靡的姿态。
恍惚间,胖手翻开了文件第二页,指着底部某处数据蓦然发问。
胡艳疑惑间,只得低下头仔细确认数据无误。
谁料,李聪肥硕的手掌一把握住胡艳手心,在那张紧窄的A4纸上不断比划来比划去。
胡艳焦急想抽出手,不料却被他用劲攥得更紧,那份文件上的资料及数据在情绪使然下,全部化为暗影。
胡艳慌了神,两鬓泛出虚汗,手与唇微颤着,紧张与恐惧占据整片脑海。
事后,走出公司大门,胡艳腿脚发抖,双眼含泪。
她瞧着天边透亮的星,穿过月色缝隙,晚风的呢喃不再温柔,而像锋利的刺刀砸来。
事已至此,胡艳瞬间没有了逛街的欲望。
她尽量使心情平复稍许,约束住不断哆嗦的手,给闺蜜莫言夕发出了一条极短满怀愧疚的讯息。
只言片语半点没透露,此事便不了了之。
莫言夕只当是胡艳熬夜加班,心力交瘁至极,也没多细问。
此后几天,胡艳见李聪一幅波澜不兴的正经作派,只好把此事吞咽下去,只当若无其事。
或许,是她胡思乱想强加于人也说不准。
四、
八月,项目部销售额稳居第一,在众人提议下,当晚在KTV定了包厢,举杯痛饮。
包厢房里,灯光昏暗,气氛萎靡,整间房里到处弥漫着醉人的浓郁酒气。
李聪不知何时悄然坐到胡艳身边,那张堆满褶子的老脸挤出假笑,开始与胡艳假意畅聊。
不经意间,那双粗糙肥厚像熊掌的手,心怀鬼胎悄然转移,朝着目标行进,越上香肩。嘴里喷出的刺鼻酒气与屋内融为一体,让胡艳坐立不安。
胡艳调动全身的细胞,悄然抗拒着李聪,不住地往旁边微微挪动,李聪见势跟着挪过来,仍旧比肩而坐。
饶是房间浓重的酒气分散于四周,李聪鼻子尖只能闻到胡艳身上若有若无的蛊惑香气,眉眼管控不住地上下游走。
上次之事不了了之,胡艳好不容易打消此番念头。
这次,女人的第六感豁然确斯:李聪的行为举止揭示了某种隐晦的目的。
平日里,他人眼中的良夫慈父形象荡然无存,此刻宛若斯文败类。
稍后,胡艳寻找借口去了洗手间,把刚才李聪触及过的各处痕迹全部搓洗了无数遍。
瞧着双臂泛红发痛,她痛心疾首,恨不得将整块皮生撕下来。
此后几天,胡艳精神不振,生生病倒了。
待精神略微好转,胡艳回到公司,瞧见李聪那张厚颜无耻的嘴脸,内心即使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她强忍住不痛快,默默用工作麻痹自己。
口渴去茶水间倒水,李聪有意经过,眼看着那双罪恶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抚上臀部。
胡艳一股无名火气径直往上窜,按捺不住挥了李聪一巴掌,气忿脱口而出:“李总,请自重。”
她便冷眼而逃,只留一袭仓促的背影。
而后几天,胡艳自认为工作并无差错,可公司众人见了她,如同瘟神避着走,尤其当她瞥到李聪那副奸诈得逞的嘴脸,她瞬间明白晓畅。
一切是李聪暗中生事。
李聪借由某位员工之手,诬陷胡艳数据作假,最终胡艳有口难辩被迫离开了公司。
墙倒众人推,她即使哭到失控,也无济于事。
之后,网上又频频爆出胡艳与李聪的yan照,无中生有,虚张声势。
气的胡艳额蹙心痛,浑身颤栗,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眉眼之间再无神气。
不待莫言夕开口质问,她便把前因后果全交代了。
胡艳沮丧的状况下,身体愈发薄弱不堪,逐句逐字道出李聪在公司装腔作势伪冒嘴脸下的龌龊行径,以及KTV的卑劣举止。
话完,整个人日渐消瘦的脸庞勃然变色,突兀的青筋泛着愤怒的黑紫色。
仅仅几日,原本丰腴的她,变得憔悴不堪。
双眸深深凹陷进去,红肿的眼皮下白色泪痕显而易见,心里的伤口溃烂成军。
莫言夕攥紧拳头,青筋暴现,平日不愠不喜的眼睛里涌出无法匹敌的怒意。
她从心底,深刻记住了这个名字:李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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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夕不同于胡艳,除了长相妩媚,身材火辣。
就连嗓音都透露出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魅惑之气。
胡艳若是清纯小白兔,莫言夕就是狡黠老狐狸。
凭着优异学历与专业能力,莫言夕当下就被公司破格录用。
接下来便是想方设法与公司同事及各位高层处理好人际关系,顺便刺探李聪某些不为人知的阴险“秘密”,随时挑刺抓把柄。
恰巧李聪那段时日出差在外,莫言夕也就不骄不躁,安稳待着,至少表面功夫不能轻易漏出破绽。结局收获颇丰,不仅知晓了李聪一些隐晦的趣味,以及他喜欢某些姿色女人的类型也心知肚明。
终于,两个月之后李聪回到了公司。
眼看着办公室里工位上新坐了几个端庄的姿色佳人,眼里闪过几许奸滑。
尤其,当他望向莫言夕时,那双佯装正经的浊眼下,透出一丝诡秘的光芒。
莫言夕久经职场,这点伎俩怎能捕捉不到。
她等着羊入虎口,等李聪老贼自投罗网。
终于,某天饭局,李聪点名点姓要莫言夕到场奉陪。
莫言夕一袭银色亮片包臀裙,长度延伸至膝上,裙叉开到最高。胸口处隐蔽的摄像头随着亮片,晃动闪烁,丝毫不被人察觉。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就不信,李聪那蠢人会看出破绽。
李聪碰了几杯酒后,踉跄着出了门,往洗手间的方位拐去。
其余各位老总兴致颇高,拉着两位新人杯觥交错,谈笑风生,哪里顾得上落单的莫言夕。
莫言夕光明正大往那杯白酒里撒了些不知名的粉末,而后玉手一夹,轻轻晃了晃,若无其事的坐回原位,等着李聪归来。
看着李聪一口气饮下那杯掺杂了混合物的烈酒,吐出一个极长的嗝。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眼里布满愠意。
李聪见时日不早,便迫不及待与各位老总互喧送客,好对佳人投怀送抱。
面对莫言夕这般娇艳欲滴的尤物,远观而不亵玩焉绝不是他一贯作风。
装模作样解散此次宴会后,眼里早已自动漠视掉方才那群商议项目的品牌方,一心只惦记着那袭银色曼妙的“佼人”。
星河烂漫,情欲翻涌。
李聪脚下像生了风似的,一溜烟冲向车身。
粗野之力惊动了满地碎叶与斑驳树影,杂糅着不安分的热情与炙热的焦虑。
前方朝思暮念的妖娆身姿轻盈走动将要远离视线,李聪敏锐地开启车灯示意。
亮片裙在车灯照耀下,散出零零碎碎的七彩光晕,莫言夕身材曲线被银光衬托得玲珑有致,瞬间让李聪激情勃发。
意乱情迷之中,某些话不再靠底线拘禁 ,冲口而出。
莫言夕瞧着车里愚不可及的李聪,那张扁嘴一吐一张,已全盘托出。
这个蠢货。
麻醉药也适逢其时发挥了效用,李聪还未抱得美人归便沉睡过去。
手心攥着刚刚搜集好的证据,瞅着李聪趴在方向盘睡如死猪,她动手理了理褶皱的衣裙,冷笑着下了车。
不顾身后,笑容堆满脸颊睡得正酣的李聪,左臂把颧骨挤得老高,面呈猪肝色发出如雷的鼾声。
第二天。
新闻报道一早揭露了一则讯息:XX企业上司李聪恶迹累累......
李聪歪趴在方向盘上,刚有意识苏醒,沾满酒气的粗手企图揉揉酸涩的双眼,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人连扛带抬搬进了警车,直奔警局。
(完,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