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别经年沪江梦(一)
从1949年冬沪江一别,已经有69年未见。当年树木葱茏的林荫道,青草茸茸的草坪以及红砖墙的校舍建筑都像我们年少的脸庞和身影一样印刻在记忆中经久不衰。有时候,在镜中看到自己年华已逝的容颜,忽然会想,当初的那个英俊少年是否曾在我的身体里住过?
69年,往事长河的一瞬,对于我们凡夫俗子却显得如此漫长。每每想起沪江大学,就会想起年少时候的好友们,想到你,我的同学和爱人。沧海一梦,你已远离我的尘世,与其他的同学和老师们搬去了天国,留下我苍老的身躯,仍年轻的记忆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回味着往事,寻找着剩下的沪江人。
沪江校刊照片(王祖美提供) 沪江校刊照片(其中有王祖美与董雅芬)这些沪江校刊的照片曾经盛满我们年轻时候的记忆,即使记忆的细节如同照片的纹理已不甚清晰。沪江游泳池畔那些身姿窈窕的淑女们有的被我们爱过、疼过却已离去,而有的与我们一样被上帝眷顾着留在大千世界里,耄耋之年的记忆仍然是彩色的,如同我们曾斑斓的青春。
沪江大学47年校友李书鑫李书鑫是1947年进入沪江大学的学生。他喜欢摄影,他在沪江有两个摄影学友,一个是是薛汉照,另一个就是卢天恩。卢天恩的父亲卢施福,是医生,也是当时上海滩著名的摄影家。
说到卢施福,他老人家给我们的印象太深了。当时、他的摄影作品经常登在上海的时尚杂志上,受人瞩目。
六月的柔情,原载于《良友》,1935年(摄影/卢施福) 面具,原载于《良友八周年纪念特刊》,1933年(摄影/卢施福) 羡慕,原载于《长虹》,1936年(摄影/卢施福)节假日的时候,李书鑫和薛汉照常去卢天恩家,切磋摄影技术。卢家当时住在人民广场西侧,黄陂北路和武胜路之间的一条小路上,名称已经忘记了。下次有机会回上海时,旧地重游,要去看看这条小路还在不在。
卢天恩睡在三层阁楼,一个人一间房,晚上关了电灯,开了红灯,就变成了一间冲印照片的暗房了。他拥有全套的冲印和放大设备,而且有扎实的印放功底, 在他耐心的教授下,薛汉照和李书鑫很快就掌握了摄影全套技术。在学习的同时,我们还观赏了他父亲卢施福的摄影大作, 卢施福很乐意地接待儿子的同学,对我们都是热情招待。卢家的洋楼底层有间带壁炉的客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带镜框的大幅照片,有些是他父亲在国内、国际影展的得奖作品。其中有幅垂直的长条照片,拍的是山间溪水,从上而下,弯弯曲曲,流到下面,豁然开阔,翻滚的溪水,撞到巨石上,水花飞溅,气势万千。这幅照片具有国画条幅的韵味,观后令人终身难忘!
有空时,卢施福搬来摄影画册,让我们观赏。卢施福是擅长拍摄山水风景,是拍摄自然景观的大家,他是摄影家中爬上黄山摄影的第一人。他拍摄的著名的黄山烟云松涛的创意摄影,开国内之先河,当时无人能出其右。奇峰怪石,松壑叠嶂,烟雨弥蒙。黄山云烟,流动在千峰万壑之间,形成松涛云海,浩瀚无际。自此开创并形成了黄山摄影的风格。
卢施福告诉我们:拍摄山水风景,要有耐心,“要靠天吃饭。”他出示一幅雁荡山观音峰的名作,给我们看。清晨的朝阳斜照在翠绿的山峰上,修长圆润的山顶,酷似观音的头像,两边倾斜而下的绿色山体,好似观音的袈裟,中间围绕一圈白色的云雾,好像观音的腰带,轻盈飘逸,整个图像美极了!他告诉我们,为了拍摄这个观音峰,他三进雁荡山。前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三次等了两个星期,才捕捉到机会。他每天拂晓起身,走十多里路,赶赴观音峰,等待朝阳斜照,让薄薄的云雾升起, 逐渐聚拢, 围绕山腰一周,形成了腰带。终于机会等来了,抓住这个霎那瞬间,迅速按下快门,成就了这幅名作。他说,若是碰到雨天,这一天就泡汤了,刮大风的天气,也不行,即使出了太阳,若太阳被云层遮住,那也是空喜欢一场。所以说,拍摄山水风景,是很辛苦的,拍得一张理想的风景照,非得老天帮忙才行。他向我们说:”拍风景照,要靠天吃饭。”这真是经验之谈。
卢施福在家中 卢施福拍摄的黄山剑石峰说到黄山,就要提一下卢施福的《黄山摄影集》,他的第一本黄山摄影集。卢施福早年在上海医学院学医,1928年起在上海开业行医至解放后;1930年后从事摄影创作,1931年加入黑白影社并把自家的寓所免费提供给影社使用,同年他开始多次上黄山创作,其黄山题材的作品经常刊发在各种刊物上。1937年,《美术生活》杂志先后发表了卢施福的《万壑松风送夕阳》、《危崖倚古松》、《松涛云海图》三幅作品,《飞鹰》杂志发表了卢施福的《云海》一幅作品。1948年,中国摄影学会在上海成立,郎静山被选为理事长,卢施福被选为常务理事,由此,两人接触的机会增多,在影友们的劝导下,郎静山创办的桐云书屋为卢施福出版了《黄山影集》。
资料提供:李书鑫
照片来源:李书鑫,孔繁人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