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则莞尔】 第五章 对峙
当其他三人还滞留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时，观察明锐的许之诺已经觉察到了一丝敌意，“请说，顾休，我们这里畅所欲言。”他一脸严肃，伸出右手手掌朝向顾休邀请对方发言。
“你们，为什么要虐猫？”
“你在说什么呢？”邋遢二人组中的一位很不理解顾休的问题。
“难道你们没有一点人性吗？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残忍的行为，猫是无辜的！”
“你小子是没搞清楚状况吗？今天是来找茬儿的吗？”另一位邋遢王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纹身。
“你们找猫的茬儿，我就要你们加倍偿还。”
“我懂了，顾休。你是故意混进我们的群想来破坏捣乱是吗？那你也想得太简单了，我奉劝你赶快退出，如果你执意对抗我们后果可能很惨。”许之诺沉着脸说道。
“一群嗜血成性的人居然还号称是一个温暖的家庭，滑稽！我看就是一个充满戾气的垃圾场。”
餐厅服务员走来询问是否需要点单，被许之诺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弹了回去，顾休这才领教到这个杀手的真面目。
“我倒很想听听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如果你们还要继续暴行，那我也会让你们好好享受生不如死的感受。”
“你是在找死吧。”一个邋遢王上前揪住顾休的领子，另一个见状起身准备帮忙。
“找死。”顾休话音刚落两人就被一股高温气浪的冲击弹飞，重重的落地加上惨叫声引起周围顾客的围观。两人被气浪击中的部位皮肤立马红肿了起来，疼得他们都快流出泪来。坐在傍边一直不太说话的那一位看得战战兢兢，只有许之诺还保持着镇定。
“是谁找死？”顾休冷漠地走上前继续发问。
两人相视一眼谁都不敢说话。顾休走到近处用两根食指分别依次指了指他们的胸口、手臂、大腿与腹部，于是两人像被操控的木偶一样也依次捂住这四个部位痛苦叫唤，炙热的体罚让他们不敢再有任何言语上的嚣张。
“够了。我是群主，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吧。”说完许之诺起身走到顾休面前，两人近距离的对视让彼此都可以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
“群主打算怎么偿还自己的罪孽？”
“我看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还想拖延时间么？”
“顾休，我们是一样的。”许之诺凑到耳根轻轻喃语。
“一样？”
许之诺的胸中突然发出金光，那是美得让人窒息的光泽，顾休认为这是他见过最美的金色，不过在整个餐厅内也只有他能有这视觉享受。一个呈扑克牌中梅花状的金色种子快速旋转着，他的主人再一次回答：“一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的确让人惊讶。“千金？原来你是拉苏的走狗。”
“走吧，让我们好好聊聊。”
另外三位虐猫者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目送两人走出了餐厅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远去。
盛夏下午的阳光烘烤着地面，在一所中学的足球场上站着两个就要对决的男人，这里不再是学生们嘻嘻运动的场所，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具备把这片操场毁灭的能力。
“难道你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丝后悔吗？”顾休尝试着最后的劝说。
“开什么玩笑，你懂这个世界吗？”
“懂？你懂？你还在为你内心的扭曲寻找借口么？还是快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不要再祸害无辜的生命了。”
“看来你根本不懂，小朋友。”
“真奇怪，丧尽天良的人还能可以这么振振有词，亏你还长这么斯文，没想到也就是个畜生不如的流氓。”
“你的脑子被人类的教育给毁了，忘记了生命的本质。”
“本质？”
“你见过猫捉老鼠么？其实有时猫并不一定要吃老鼠，而只是想要玩弄它。老鼠在锋利的猫抓与尖牙的肆虐下被撕扯得遍体鳞伤最后致死，在这个过程中猫就是在寻找蹂躏弱小生灵的快感，发泄自己的兽性。当然这并没有错，这是生命的野性也是天性，正是在这股野性的驱使下生命才得以进化前行，从而变得更强。如果生命失去野性，也将失去未来。”
顾休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述，一时间没接上话。
“人类也是一样的，人类也是动物，只不过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温床中被磨灭了野性，忘记了祖先留给我们的优秀品质。我建立这个群体的目的就是要帮助更多人类找回自我，也只有真正强悍的人才适合去支配这个世界，人类需要在掠杀中强大，而不是在平静中衰败。”
“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是文明的倒退。人类的进化不但是身体上的变化同时也是精神上的突破，你这愚蠢至极的想法就是文明的大倒退。作为高智能的生命，我们应该拥有地球上最成熟的思想，去带领整个生物群共同发展，为地球创造出更好的生态环境才是我们的任务，你竟然把自己的行为去和野生动物比较，根本就是在捏造无理的借口来作为暴行的挡箭牌。”
“人类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那些进化了上千万上亿年的生物都还在我们脚下叩首。你应该好好珍惜这辈子这来之不易的投胎，我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就应该匹配更高的权利，猫可以把老鼠当做玩具践踏，人就尽情玩弄一切其他动物。不要压抑每个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思想，只有这样才能做回真正的人类。”
“你就是一只走入迷途的野兽，我是绝不会让你得逞的。”顾休已经准备毫无保留地使出自身拥有的焚燎之力。
空旷的操场上青草随风摇曳，但两个孤零零的身影，都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有人会说我们的行为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心理缺陷，但其实不懂得发泄自身的天性而一味压抑自我才是真正的心理缺陷。你知道弗洛伊德的口欲滞留理论吗？在婴儿时期人就会有原始欲力的满足需求，婴儿靠吸允、咀嚼、吞咽等活动来获得满足。但是如果在这一时期被大人遏制住这些需求，长大后将会带来很多后遗症，比如爱咬指甲、铅笔，或是吸烟、酗酒。与此同理的还有肛欲理论，我建议你先去学习学习，了解下人到底是什么。所有违背人类原始欲望与天性的行为都将给人类的发展带来负面效果。而我，要带领人类重归正途！”许之诺说到激动处仰望天空提高分贝。
“什么破理论，弦识之力居然选中了你这样的变态狂魔，哦不，我看拉苏这个恶魔也正是因为看上你这点阴暗的特色才故意选中你的，你们这就是一个流氓团伙。”顾休同时联想到了那个背心男。
“顾休，没想到你自投罗网，替我们省下不少力。”许之诺浑身已经发出了金色的微光，像一柄柄利剑从他的体内伸出，顾休又一次见到了千金之力的光芒。
此时的顾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自信，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他忽然感到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对于对方的了解几乎是零，自己刚刚得到的优越感会不会立马被打得灰飞烟灭，更严重的是生命安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都没有和黑白打过招呼就参与今天的行动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他心中的忐忑感愈发强烈。
“是谁自投罗网还不知道呢，劝你尽早放弃做那个魔鬼的走狗，千万不要死不瞑目。”顾休也试着给自己壮胆。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焚燎弦识人。”用璀璨夺目来形容此时身披千金之光许之诺已经不为过，正当顾休还沉浸在眼前的灿烂景象时一道金光向自己飞来，他本能地用手一挡。
一声惨叫回荡在操场，燃起焚燎之光的顾休保持着阻挡攻击的动作摔倒在地上。许之诺毫不手软疯狂地继续展示自己的弦识之力，又有数道光状体的金色弯刀飞了过来，顾休被连续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只能用焚燎之力抵挡一阵阵的轰击。草地上同时留下了一道道裂缝，一颗不幸被击中的老梧桐几乎拦腰被斩断，上半部分摇摇欲坠。
在一番狂轰滥炸后顾休逐渐适应了对方的打击，感觉自身的焚燎之力在这一波考验后变得更强了。他趁一个间隙解除防御姿势挥手反击。“轮到我了。”冷冷的陈述不带一丝温度，“焚燎！”只见两只手掌分别发射出两团火浪，与金色飞刀在空中汇合碰撞出耀眼的火光。此时的顾休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些让人悲悯不已的虐猫视频与图片，一颗为猫复仇的心在不经意间点燃了他的潜力。
顾休在这场战斗中逐渐找到节奏，同时打出了自信。从他体内释放出的焚燎之力一秒比一秒剧烈，在双方短暂的僵持后许之诺开始招架不住，被不可阻挡的火浪多次击中，他的攻击随体力消耗逐渐减弱，而另一边顾休的弦识之力在不断突破新的高度。几个回合后，许之诺气喘嘘嘘地站着，流露出不甘的眼神。
“千金之力也不过如此嘛，我还得谢谢你帮助我提高了自己的能力。”说完，又是一股高能热焰飞向已经体力不支的对手。许之诺同样做出防御的姿势，一层金色玻璃罩立于面前。而弦识之力在顾休体内的提升速度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虽然对方做出全力阻挡，但这股红色巨浪还是瞬间吞没了稍显微弱的金光。地面传来了炸裂的声音，一时烟雾缭绕，这场对决似乎已经结束，红方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顾休慢步走向前同时眼睛再次放光，他看见了旋转的千金种子，白净的许之诺已经灰头土脸但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周围的草地已经变成了焦土。“呵，看来我还是吃了被焚燎克制的亏啊。本以为你根本不会强到如此地步，是我过于自信了。”
“把你的种子交出来吧，我放你一马。”
“你要我认输？你也太不了解我许之诺的作风了。”
“你还有退路吗？让弦识种子留在你这种货色的手中实在太不安全了。”
“就凭你也想来拿我的种子？”
许之诺傲慢的态度再次激起了顾休的怒火，他快步冲上前就是一拳直接命中对方左脸，紧接着又是一击直拳在许之诺身上打出一个深陷的漩涡。远程的攻击已经不能满足顾休对怒火的宣泄，直接与对方肉体接触的击打方式更能倾泻他心中的愤怒。虚弱的许之诺早已不是对手，焦炭般的脸庞又被顾休打得鼻青脸肿。
两人之间一边倒的局势让顾休都有点惊讶，之前还忐忑不安的心情已然不在，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强大，也没想到看似满腹城府有备而来的许之诺竟如此不堪一击。面对顾休的弦识攻击与肉体殴打许之诺都已毫无招架之力，并且一言不发。但这种不进行任何沟通的方式反而像是一种心理冷战，让顾休产生因厌倦而放弃的心理。
“怎么，你以为不说话就是办法，想逃避？我问你，你还要继续原来的所作所为吗？”许之诺的衣领被揪得皱巴巴的，但他看似毫不在乎，这种无声的抵抗让顾休很是不爽。
顾休全身再次燃起焚燎之光，他把手放在许之诺胸前正准备继续教训他，一阵刺眼的金光再次闪起，顾休连忙后退几步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他看见缓缓站起的许之诺。
“千……金……。”他用颤抖又微弱的声音喊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两个字。随之爆发出的是更加强烈的千金之光，瞬间照亮了已经稍稍暗下的天色。顾休想用手遮住光，但是已不可能。那是熟悉的感觉，全身瞬间僵化一动不能动，就像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焚燎的弦识之力完全不起作用，那是百分之百僵化不可逆的体感，面部静止的表情完全不能体现出内心情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次轮到许之诺缓缓走进，他伸手轻轻抚摸了顾休的脸颊又拍打了两下，“知道我刚刚在干嘛吗？蓄势以待，就为这致命一招，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声的音调变形得很严重，与原本斯文白净的形象判若两人。没有任何征兆，一个响亮的巴掌迎面打来，红彤彤的五根手指印在了顾休脸上，他已然是一具任人摆布的雕塑。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巴掌，像是扇出了瘾一样，许之诺来回抽打顾休的脸。手印的叠加使得脸上已经看不清手指的印记，只有红肿模糊的一片。
“越来越有意思了，顾休。很期待下次见面，记住我哦，西方第一宿，奎宿许之诺。”鬼魅地一笑后，许之诺转过身拖着虚弱的身躯迈步走开，一个转弯后在教学楼的遮挡下彻底消失。操场中央一座人肉雕塑依旧用手遮挡着视线，仿佛不敢看向未知的未来。
黑白趴在地上，将整个身体尽可能的贴近地面，双眼炯炯有神。他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猎物，整个形态就像瞄准着斑马野兔准备随时出击的大型猫科猎手一样。这种类似的捕猎技能在世界各地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猫科动物中被高度同化地体现出来，大战前一切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黑白蹬开后腿将自己强有力地弹射出去，前爪向前伸展，健美的身姿在空中完全打开。它撕开面前的空气凶猛地扑向垂涎已久的猎物，地面驶过一道黑色闪电，又骤然停下。黑白猛地用双爪按住玩具老鼠，再用嘴叼起，一会儿又用双爪轮流拍打目标，玩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顾休看着灯光下调皮的黑白，若有所思。黑白的生活很有规律，现在正是每天固定的玩耍时间。顾休有时想，一直把黑白关在在家里没有让它体验过真正的大自然是不是对它的一种不公平？就像水族馆里的鲨鱼，虽然天赋神力，但也只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度过一生而见不到无边世界中最激荡的波涛，所以当看见它自己玩着捕猎游戏自娱自乐时顾休心里得到一丝安慰。他很想让它做一只真正的猫，于是他买了各种玩具供黑白娱乐，也是为了间接激发它的天性。
曾经有一次顾休和母亲带黑白去外面转转，想通过溜猫让它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没想到胆小的黑白从第一秒开始就陷入极度紧张，趴在顾休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张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外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车对它来说都是新奇与危险的，但是对于自由的野猫来说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于是，顾休打算以后经常带黑白出来透透风，要将原来属于它的东西更多地还给它。
好动的黑白玩累了就趴在地板上开始休息，不时用舌头舔舐自己的鼻子，尾巴无规律地晃动，像一只巡视着自己领地的雄狮。当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顾休试探性地说道：“欢迎回来。”
“每天只有两小时的生命感觉好短暂。”
“拜托，你已经活了几十亿年了。”
“再漫长的时间只要过去了你就会觉得短暂。”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
“又遇见一个千金弦识人。”
“然后你打赢了他？”
“和比自己智商高得多的家伙讲话真没意思。”顾休翻了黑白一个白眼。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软件工程师吧，三十出头，白白净净。可是你能想到吗？他竟然是个心理变态，变态到极点，居然建立了一个虐猫组织。我就是想惩罚惩罚这群人才混入他们，然后再找机会把他们约了出来。”
“结合上次篮球场遇到的那人，看来拉苏是选了一批暴徒来作为自己的助手。”
“没错！而且今天我还和那个自称西方第一宿的混蛋大战了一场，场面可是堪称史诗级。”顾休显得非常自豪的样子，又深情并茂地将下午的对决细节一一讲给了黑白听。
“祝贺你，顾休。不过既然有了第一次战斗，我想真正的大战也不会远了，好好珍惜最后的宁静生活吧。”
“你说我现在的弦识之力很能有多少提升空间？”
“想都不敢想。”
这时，在某个空间中的那团黑色球状物体再次开始生长，从内部涌出的各种力把它向各个方向撑开，尽管每次都好像要把这身皮囊撑破，但它的体积就在一次次挑战极限后变得更大。而内部的各种力显然也不均衡，有的部位像突然伸出一只爪子一样向外拓展然后又在整体的膨胀中逐渐被消化掉。这次的生长也没有持续太久，当生长再次停下时黑色物体已经完全失去球状的框架，变成一滩完全不规则的长条形物体。
第二天的新闻毫无疑问都聚焦在了顾休与许之诺战斗的操场，从电视画面里看到的足球场已经面目全非，遍地都像被巨型镰刀切割过一样，最严重的地方好像被流星撞击似得留下了个大坑，周围的树木也东倒西歪乱作一片。不仅如此，整片场地都被火烧得寸草不生，电视画面里的人还在不停煽动手掌驱散场地内的异味。校长出面表示会全力配合有关部门调查此次事件，出于安全考虑学校的开学计划也将推迟。
